艙內死寂。
逸塵的視線冰錐般釘在花火和桑博身上。
花火蹦到他眼前,歪頭打量。
“哇哦——真可憐啊。死了嗎?還沒死透?”
逸塵閉眼,深吸氣。
“解釋。或者,離開。”
桑博攤手。
“我們覺得您需要入職指導。”
行李被拖進來。
豔俗抱枕,怪叫喇叭,骷髏頭糖果,吹泡機。
駕駛艙成了馬戲團後台。
空洞的胸腔,被喧囂填滿。
填充物是更深的虛無。
“身為歡愉令使可不能死氣沉沉的哦~”
花火天天念叨。
她在他麵前放滑稽劇。
桑博在他耳邊唱跑調情歌。往他手裡塞鴨子叫玩具。
逸塵無視。
偶爾,一些小發明。
花火頭頂落下微型降雨。
桑博的喇叭啞火。
“有進步!”
花火抹掉水珠,眼睛發亮。
某次,混亂集市。
花火伸手去拿一顆不穩定的寶石。
寶石爆裂。
能量亂流,碎片如鐮刀,直襲她麵門。
死亡陰影清晰。
影子擋在她身前。
是逸塵。
他側身,抬手,用身體護住她。
碎片撕裂衣料,嵌入皮肉。
悶哼。背後光雨絢爛。
混亂,尖叫。
平息。
逸塵放下手臂,傷口焦黑血紅。
他低頭看花火。
他眼裡翻湧著惱怒,後怕,未過濾的緊張。
花火捕捉到了。
她驚魂未定,卻歪頭笑:
“喂,小天才,你喜歡我?”
開關按下。
情緒瞬間冷卻,凝固成純粹的嫌棄。
他瞥她一眼,鬆手,自顧處理傷口。
花火笑容僵住。
紅了。
“你……你你你!”
’她跺腳,指著逸塵,
“桑博!你看他!”
桑博縮在角落,肩膀聳動。
旅行繼續。
方式變了。
桑博無意導航到受災殖民地。
花火恰好截獲絕望求救信號,大聲抱怨。
逸塵沉默,調整航線。
清除威脅,分發物資,修複設施。
然後,停留。
在胡鬨的建議下:
折紙飛機。
變營養棒。
塗鴉廢墟斷壁。
逸塵旁觀,麵無表情。
直到,他遞給一個沉默小女孩一顆電路板做的發光小星星。
女孩嘴角,怯生生,向上彎了一下。
微弱,灼熱。
逸塵的手頓在半空。
他怔住。
虛無的冰原,哢,裂開一絲縫。
暖流滲出。
他好像……明白了。
他的歡愉之道,便是看到他人臉上的笑容。
不遠處,桑博和花火躲在物資箱後,看著逸塵唇角那抹極淡、卻真實的弧度。
桑博搓手,花火眯眼。
兩人對望,同時露出心照不宣的壞笑。
爽。
這才對嘛。
新生的歡愉令使,就該是個快樂的愚者。
返程途中,花火用胳膊肘碰碰桑博,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飄進逸塵耳朵:
“桑博,聽說琉璃光帶那裡,新到了一批絕版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