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緩緩抬起一直隱在袖中的右手,那原本應是食指的地方,此刻隻纏著一方被血跡滲透的素白手帕,包裹成一個突兀而刺眼的斷口。
“這……便是他們留下的‘懲戒’。”她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痛楚與屈辱。
“師父……!”夜星月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瞳孔驟縮,方才那份刻意表演的委屈與驚懼瞬間被真實的震驚與心痛取代。
她死死盯著那方手帕,仿佛能感受到那利刃斬下的劇痛,這一聲呼喚裡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疼,沒有半分虛假。
畢竟這個師父待她是真的好。
慧蘭師太無力地垂下手,頹然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丞相說,南茉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要你死,要你死得無比淒慘。”
“那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夜星月徹底慌了神,死亡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
她猛地抓住冰冷的柵欄,“師父,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碎屍萬段!我們……還能怎麼做?求您救我!”
慧蘭師太身子往前傾了傾,聲音壓得極低:“丞相他的意思是……尋一個身量相貌與你相似的死囚,李代桃僵,將你換出去。”
她略作停頓,目光複雜地看向夜星月,語氣沉重了幾分:“隻是,從此以後,南詔……你是萬萬不能再回來了。世間再無夜星月此人。”
夜星月聞言,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光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她低下頭,啞聲道:“弟子明白……能活命已是萬幸。多謝師父再造之恩。”
慧蘭師太凝視著她,語重心長:“星月,記住今日的牢獄之災,記住你受傷的腿。這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往後,對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切不可再如此衝動妄為。
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你輕易招惹的,究竟是螻蟻,還是……能頃刻間讓你萬劫不複的龐然大物。”
夜星月將這話深深烙進心裡,重重點頭:“師父的教誨,徒兒……永世不忘。”
慧蘭師太不敢在大牢外多做停留,與管家登上馬車,悄無聲息地返回了丞相府。
府內燈火未熄,丞相早已在書房等候。
聽聞尋人困難,他麵色凝重。
死牢中的女囚本就稀少,更何況要尋一個與夜星月身量、年紀相仿的,更是難如登天。
幾經周折,直至深夜,心腹才從西夏煙陵府的貧民窟,帶來一個因家貧偷竊而被羈押、即將發配的年輕女子,身形與夜星月確有幾分相似。
時間緊迫,已容不得再找更合適的人選。
慧蘭師太心中不忍,卻彆無他法。
她命人強行給那驚恐萬分的女子灌下啞藥,又以其家中老弱父母的性命相脅,徹底斷絕了她反抗或泄密的可能。
那女子滿眼絕望,淚流滿麵,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如同傀儡般任人擺布。
一切準備就緒,丞相與慧蘭師太對視一,他們計劃於次日夜深人靜之時,將這可憐的替身送入死牢,換出夜星月。
次日寅時!
皇宮中的禦膳房已經開始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