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禾細心聽著,悄悄調整自己的站姿,將先前略鬆的肩頸繃緊。
江書瑤則在心裡默記,指尖不自覺絞著帕子。
她忽然想起昨日經過尹棠屋子,聽到裡麵傳來的她和婢女的對話,此刻才懂嬤嬤為何把“慎言”放在頭一條。
孫嬤嬤目光掃過眾人,忽然停在尹棠身上:“尹姑娘,方才你走神時,嘴角微揚,似有笑意。敢問是覺得嬤嬤說的不對,還是想起了什麼樂事?”
尹棠心頭一緊,連忙斂衽行禮,聲音放得極輕:“回嬤嬤,是臣女走神了,絕無輕慢之意,求嬤嬤恕罪。”
嘴上說的謙卑,實際上的心裡:哼!等日後我進了宮,你不就是個跪在我麵前的奴才。
“記住了,”孫嬤嬤語氣未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宮裡,你的一顰一笑都可能被揣度出百般意思。
今日隻是提醒,他日若在禦前失了分寸,便是這‘謹言慎行’四個字沒學透,到那時,誰也救不了你。”
尹棠壓下滿心的不悅,低頭應道:“臣女記下了。”
溫月禾也認真的記下了嬤嬤的話,原來這宮裡的規矩,竟是連一個眼神、半分笑意都要管的。
禮儀課一學便是大半日,直到日頭西斜,嬤嬤才終於讓她們散了。
回到住處,姑娘們個個餓壞了,都放開了量,痛快吃了三碗飯。
她們哪裡知道,這已是嬤嬤格外開恩,隻等明日,就連吃飯的規矩也要從頭學起了。
戚安一回到房,便累得直挺挺癱在床上,對著正給她脫鞋的婢女歎道:“荷香,咱們要不逃吧?這哪是人受的罪啊。”
荷香看著自家小姐毫無儀態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小姐,這可是您當初哭著喊著要來京城的,怎麼才一日就後悔了?”
戚安有氣無力地嘟囔:“我哪能想到,宮裡的規矩竟多成這樣……”
不隻戚安,各家姑娘經此一日,對皇宮的認知都添了層沉甸甸的分量。
那看似風光的宮牆之內,原是這般步步要循禮、處處需謹慎的地方。
次日一早,禮部尚書便來到南府,呈上了所有秀女的畫像。
南茉瞥了一眼,淡淡道:“這是給明煜辰選媳婦,讓他自己看便是。”
禮部尚書站在一旁,明明天寒,額上卻沁出了汗。
放眼整個朝堂,也隻有南姑娘敢這般直呼皇上的名諱。
他定了定神,躬身回道:“皇上說,讓您先過目。他還說,您許是對選秀之事有些好奇。”
南茉這才點頭:“那行,放下吧。”
禮部尚書如蒙大赦,連忙放下畫像,快步離開了南府。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在南府待著總覺得渾身發緊,腿肚子都打顫,明明也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禮部尚書離開後,南茉拿起那些畫像,和小青、小蘭一同翻看。
小青指著其中一幅道:“大小姐,這位陸婉寧姑娘生得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