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火器,隻是走出了萬裡長征的第一步。
陳天一直到,沒有經過係統訓練的火槍手,在戰場上和拿著燒火棍的農夫沒有本質區彆。他要的,不是五個獨立的士兵,而是一個高效、致命的戰鬥小組,可以參與大的戰鬥,也可以單獨執行特殊任務。
於是,在前鋒營眾人眼中,這個第一伍變得越發古怪和神秘。
他們每天都會以“巡邏”或“加強戒備”的名義,消失在營地後方的山林裡。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他們去做什麼。隻有當他們傍晚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滿身泥土地回到營地時,其他人才會投來好奇和懷疑的目光。當然這一切,都是在胡進的允許下進行。
在前鋒營後山,一處三麵環山、極為僻靜的小山穀內,正進行著超出這個時代認知的魔鬼訓練。
“立正!稍息!”
“你們是一群沒吃飯的娘們嗎?都給我站直了!”
陳天一麵若寒霜,手裡拿著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任何一個動作不到位的隊員身上。這讓陳天一不禁想起當初那堪稱魔鬼的教官帶來的窒息壓迫,沒想到,也有這麼一天能夠用上。
訓練的第一項內容,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不是練習瞄準,不是練習拚刺,而是站軍姿和走隊列。
“伍長,咱們是來打仗的,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有啥用?”
陳大海忍不住發了牢騷,他覺得抱著寶貝鳥銃在這裡像個傻子一樣罰站,簡直是浪費時間。
“閉嘴!”陳天一厲聲喝道,“紀律!紀律才是一支軍隊的靈魂!你們什麼時候能做到走路像一個人,吃飯像一個人,拉屎都像一個人的時候,才算摸到了門檻!做不到的,現在就滾回去拿你們的竹矛!”
沒人敢再吭聲。他們從陳天一與平時那種可以跟他們稱兄道弟嬉笑玩鬨的不同,那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隊列訓練隻是開胃菜。接下來,陳天一將鳥銃的裝填過程,完全分解成了十幾個口令化的標準步驟,苛刻到了極致。
“第一步,槍手就位!”
“第二步,開火藥匣,倒火藥!”
“第三步,裝填彈丸!”
“第四步,壓實火藥與彈丸!”
……
每一個動作,他都要求所有人做得整齊劃一,分毫不差。他要的,就是肌肉記憶,幾百上千次的執行,發生錯誤的概率將大大減少,哪怕是在炮火將身邊的戰友帶走,也能根據本能,完成各項操作。
在眾人初步掌握了標準裝填流程後,陳天一又拋出了一個讓他們匪夷所思的戰術理念。
“聽好了,我們的鳥銃裝填慢,這是致命的弱點。所以,我們絕不能像以前那樣一窩蜂地衝,必須學會輪流射擊,形成持續不斷的火力。我管這個叫‘三段擊’!”
他將五個人分為三列,第一列的陳大海和阿福負責第一輪射擊,第二列的陳玉成和胡大寶負責第二輪,他自己則作為第三列,也是預備隊。
“進攻時,隊形要變成‘三三製’。互相掩護,交替前進。一個人負責攻擊,一個人負責掩護,一個人負責警戒側翼和後方,哪怕我們隻有一個伍,也能夠形成很大的攻擊麵。我們必須像一根擰緊的麻繩,才能在複雜的環境中活下來!”
這些超越時代的戰術思想,聽得陳大海等人雲裡霧裡,但他們還是憑借著對陳天一的信任,一遍遍地在山穀裡模擬演練。
為了進一步提高射速,陳天一又搞出了一個“大殺器”。他托王老五找來許多堅韌的油紙,將定量的火藥,小心翼翼地包裹成一個細長的紙筒,再用細麻線紮緊。
“這叫定裝火藥。”陳天一向眾人展示著自己的傑作,“以後上戰場,不至於在慌亂中倒出過多或過少的火藥。直接用牙咬開紙殼彈的尾部,將火藥一股腦倒進槍膛,用通條捅實就行。速度至少能快一倍!”
第一伍缺席了很多前鋒營整體的訓練,很快就引來了其他伍隊的關注。他們看見陳天一那代人,不像其他人一樣練習拚刺,而是天天排著隊,像傻子一樣走來走去,嘴裡還發出“砰砰”的怪叫。
大多數人覺得這種怪異的行為頗為有趣,倒是有些看天橋雜耍的意味。時不時還會發出“好!”的哄笑聲。
還有些人,更是覺得這就是瞎胡鬨。
“這小子,就瞎折騰。把好好的鳥銃當燒火棍玩,就這麼排著隊等著敵人來砍?真是笑死個人!還不如把那些武器放在咱們隊伍……”一個老兵伍長對著身邊的人不屑地說道。
“排隊槍斃”,這個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詞,很快就在營裡傳開了。
在這個時代,隻有實力,才是堵住所有人嘴巴的最好方式。
這天,他主動找到了胡進。
“大人,我希望能跟咱們前鋒營裡最有戰力的隊伍來一場一對一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