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於船首,戰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火油引信全部裝好,貼舷再點。”他下令,“彆讓他們靠近岸邊三百步。誰敢靠岸,就讓他變成海上火炬。”
工坊老兵應聲跑開,帶著人往其他七艘船搬運火油罐。
張猛咬牙:“那我帶弓弩手壓陣,至少能掩護你們出港。”
“可以。”陳無咎點頭,“但記住,優先打操控靈火弓的射手,其次破壞船帆。彆浪費箭,等他們進入三裡內再齊射。”
“明白!”
命令層層傳下,營地終於恢複秩序。滅火的滅火,布陣的布陣,傷員被抬往醫帳,中毒士兵統一隔離。幾個醫官拿著陳無咎給的黏液樣本,正用銀針測試毒性。
陳無咎低頭看了眼左肩。傷口結的痂邊緣仍是淡淡的藍,藥膏糊上去也沒用。他沒吭聲,隻是把袖口拉下來蓋住。
船身輕輕晃了一下,表示已解纜。
海風撲麵,帶著鹹腥與焦味。
三艘巨艦又近了兩裡,第二輪火箭正在上弦。敵艦甲板上,海族士兵排成方陣,鰭角在陽光下泛著濕漉漉的光。他們動作整齊,像是同一個腦子在指揮。
“他們不是來打仗的。”陳無咎喃喃,“是來搬家的。”
船緩緩滑入淺海,水深剛沒過船底龍骨。
突然,腳下傳來一陣震動。
不是來自敵艦。
是地下。
陣盤徹底碎裂,最後一塊靈石炸成粉末。而那規律的“咕嚕”聲,變成了連續的悶響,像是有什麼巨大的管道正在加壓。
陳無咎猛地抬頭。
敵艦底部,竟有暗色水流從船殼縫隙噴出,直接注入海中。那些水泛著詭異的綠光,一接觸海水,立刻激起大片泡沫。
“他們在輸水!”他喝道,“不是引潮道,是活體輸水管!拿的是海族自己的血當媒介!”
張猛在岸上聽得清楚,臉色驟變:“那這海……遲早變成毒海!”
“所以必須現在斷掉。”陳無咎握緊戰斧,“第一目標:砍斷敵艦之間的連接管;第二目標:炸毀主艦輸血管路。火油船貼過去,點火後立刻撤離。”
他轉向掌舵的老兵:“等我斧子出手,你就全速前進。”
老兵點頭,手已放在槳栓上。
敵艦距離縮短至四裡。
靈火弓再次齊發。
岸上弓弩手同時反擊,箭雨升空,在半途與火矢相撞,炸出一片片橙紅火花。
趁著火力對衝的間隙,陳無咎所乘小船已滑出淺灘,進入深水區。
風更大了。
三艘巨艦開始變陣,呈品字形逼近海岸。中間那艘最大,船首雕刻著猙獰蛇首,口中銜著一顆幽光流轉的珠子。
“那是控水核。”陳無咎眯眼,“打碎它,整條輸水管就得癱。”
他緩緩舉起戰斧,斧刃對準那顆珠子。
船速漸快,浪花拍打船身,發出嘩啦聲響。
敵艦甲板上,海族士兵集體轉頭,數十雙深潭般的眼睛齊刷刷盯向這艘渺小的漁船。
陳無咎嘴角一揚。
“來啊。”他說,“看看是誰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