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剛吹過耳根,陳無咎就停了。
不是因為冷,也不是因為林子有動靜。是他腳底板底下那股勁兒——祭壇又在抖,像狗聞到肉骨頭前的抽鼻子。
他沒回頭,也沒喊宗主,反而把腳步放得更慢,靴底碾著碎石,一粒一粒地響。剛才那股從地底爬出來的“看”感還沒散,現在又多了一股味兒:鐵鏽混著香灰,是符陣燒過的味道。
“您走快點啊!”他忽然咧嘴一笑,衝前麵背影喊,“這林子陰森森的,我怕鬼。”
宗主沒應聲,背影筆直地往前走,袍角都沒晃一下。
陳無咎眼珠一轉,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敲了三下。
來了。
樹梢動得不自然,兩片葉子往下飄的速度比彆的慢半拍——有人用靈力托著身子懸在上麵,壓著呼吸,等著他倆走遠好動手。
“行吧。”他心裡嘀咕,“等你們半天了,還非得讓我走前麵當靶子?”
他故意絆了一下,手往地上一撐,實則指尖在泥裡劃了個圈——殺意順著指縫滲進土裡,像撒網。
下一秒,頭頂兩道破空聲炸響!
左右兩側古樹猛地炸開,木屑橫飛,兩道身影如鷹撲兔,一人甩出一張金光大網,另一人掄著個腦袋大的錘子,照著他天靈蓋就砸了下來。
“困龍網?”陳無咎冷笑,不但不躲,反而往前一竄,直接紮進兩人中間,“就這?”
網子嘩啦罩下,邊緣帶著符文鉤刺,一碰衣服就割出血口子。他任由網子纏上肩膀,衣袖瞬間撕裂,露出小臂上一道舊疤——那是北疆戰場上被蠻族戰斧刮的。
疼是疼,但他笑了。
“就這點勁兒,也配叫‘困’?”
話音未落,體內祭壇轟然震動,一股滾燙的流勁從脊椎往上衝,直灌右臂。他右手猛然一抬,五指張開,殺意凝成一道無形刃,哢嚓一聲,把網子中樞的符鏈絞斷。
金網當場癱軟。
那邊持錘的家主丁臉色一變,錘勢已老,來不及收招,胸口空門大露。
陳無咎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左腳猛跺地,整個人像離弦的箭彈出去,同時低吼一聲:“血劫斬!”
刀未出鞘,殺意先至。
一道血色弧光憑空裂開空氣,從他眉心射出,貼著地麵斜斬而上——先切斷家主丁的錘柄,再順勢劈進肩胛骨,一路往下,哢嚓帶響,直接把他從左肩到右胯劈成兩半!
血柱衝天。
內臟嘩啦掉了一地,一半還掛在樹根上。
家主丁連慘叫都沒發出來,上半身歪倒時,眼睛還瞪著天空,像是不信自己就這麼沒了。
陳無咎站在原地,腳邊全是血漿混合著腦漿的糊狀物。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嘖了一聲:“新買的靴子,這下得拿去洗三天。”
可他沒動。
因為體內那股熱流還在炸。
祭壇瘋狂運轉,吸著滿地殘魂裡的殺意和戰力殘念,精粹一股股往裡灌。他能感覺到筋骨在脹、在響,像竹子拔節,劈啪作響。
力量,暴漲。
金靈境八重……八重巔峰……九重!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五指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