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剛爬到靴尖,陳無咎的腳就動了。
不是後退,也不是踢開,而是往前輕輕一碾,像碾死一隻螞蟻。那三滴血頓時糊在青石板上,顏色發黑,邊緣泛著油光,根本不像剛滲出來的。
他眯眼看了半秒,忽然笑了。
“拿死人血當引子,還舍不得多灑兩滴?窮成這樣,也敢接殺我的活?”
話音沒落,左手三枚銅錢已甩出,不奔人,不打暗器機括,直取門框上方那根幾乎看不見的絲線——細如發,黑如墨,一頭拴在血跡源頭,另一頭連著旗杆陰影裡的某個機關點。
叮!叮!叮!
三聲脆響,絲線斷裂。
下一瞬,頭頂兩側旗杆猛地一震,兩道黑影從夾縫中暴起,弩弓拉滿,箭頭泛著幽藍,顯然是淬了重毒。
箭離弦,破風而來。
可陳無咎早不在原地。
他非但沒躲,反而迎著箭雨往前衝,一步踏進通道中央,殺意自七十二竅穴噴湧而出,在身前凝出三道虛影,分列左中右,動作同步,真假難辨。
左側虛影抬手格擋,弩箭釘入肩胛,卻無血濺出。
右側虛影旋身閃避,第二箭擦頸而過,留下一道白痕。
中間本體不動,隻冷冷盯著箭矢來處。
細作庚眼神一亂,誤判目標,第三箭本能追擊右側虛影。
就是這一瞬遲疑,陳無咎已欺身至五步內。
右手未拔刀,刀背先出,猛擊庚喉結。一聲悶響,對方雙眼翻白,軟倒下去,連叫都來不及。
同時左掌拍地,殺意順青石縫隙疾竄,直衝前方細作己足底湧泉穴。那人正欲換位,腳下一麻,經脈劇震,手中弩脫手飛出,砸在牆上崩成碎片。
“反應還行。”陳無咎嘖了一聲,“可惜腦子不夠用。”
他終於抽刀。
刀未出鞘,殺意先至。
《殺神九式》第八式——血影滅世!
刀鋒劃下,無聲無息,仿佛空氣都被抽乾。己與庚雖相隔數步,卻在同一刹那頭顱微偏,瞳孔驟縮,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貫穿了識海。
緊接著,十道黑影從他們體內被硬生生抽出,扭曲如煙,纏繞刀身,化作血色殘影盤旋不散。
祭壇嗡鳴。
三十一道殺之精粹湧入識海,如洪流衝關,靈覺中樞瞬間脹痛欲裂。
陳無咎咬牙,盤膝坐於門檻,六識封閉,隻留殺念通道敞開,引導精粹如溪彙海,儘數灌入“靈覺”屬性。
腦海轟然一震。
百米之內,落葉拂塵、蟻行石縫、風穿牆隙,皆清晰可辨。甚至能感知到遠處營帳裡某根繩索因潮濕正在緩慢鬆弛。
天靈境四重,成了。
他睜開眼,視線比之前銳利十倍。低頭一看,鞋麵上那灘血跡邊緣,竟有極細的符紋殘留,若非靈覺提升,根本看不出是邪術烙印。
“引殺陣眼?”他冷笑,“靠死人血定位,再引爆埋伏……手法老套,心思倒是陰毒。”
他起身,走到兩具屍體旁,蹲下,刀尖挑開細作己腰間令牌。
金屬冷光一閃。
正麵是司徒家族的鷹首紋,背麵卻不對勁——徽記中央嵌著一枚扭曲圖騰,形似蛇首人身,眼窩空洞,嘴角裂至耳根,正是邪教標記。
更詭異的是,兩者並非並列,而是血脈相連般融合一體,像是家族徽記從邪紋中生長出來。
他又挑開庚的令牌,王氏家徽背後,同樣刻著相同圖騰,位置一致,紋路同源。
“不是臨時勾結。”他低語,“是早就認了主。”
手指摩挲背麵刻紋,察覺一絲溫熱——咒印未消,強行查看會觸發預警。
他不動聲色,刀尖輕挑,順著紋路反向劃了一道,哢噠一聲,暗格彈開,露出一小片玉片,上麵浮現出幾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