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清樾已不再年輕,歲月在她眼角刻下了細密的紋路,卻也沉澱出撼山填海的從容氣度。
恍若與這蒼茫天地融為一體。
嬴清樾抬眸遠望,目光掠過層層疊疊的雲浪,落向那看不見邊際的萬裡河山。
東至東海諸島的濤聲,西抵蔥嶺以西的駝鈴,南達南洋群島的帆影,北跨貝加爾湖畔的牧歌,仿佛都在這一瞬彙入她的眼底。
萬國使節的朝服在山腰間連成一片錦繡雲霞,四方黔首的呼聲震徹雲霄,山呼萬歲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撞在泰山的崖壁上,久久回蕩。
可嬴清樾的眉眼間,沒有半分睥睨天下的倨傲,隻有一片坦蕩。
那些浸透了汗水的日夜,那些凝聚了萬民心血的功業,從來都不是她一人的功勞。
嬴清樾就這麼迎著獵獵山風,唇邊緩緩綻開一抹笑意,那笑意裡,有歲月洗練的通透,有俯瞰盛世的安然。
大秦,盛世永安。
【新34元年,贏清樾的身體日漸衰弱,但仍堅持處理核心政務,重點推進儲君最終考核,最終選定一位才德兼備、民心所向的宗室子弟為儲君,並親自督導其處理政務,確保權力平穩過渡。】
【這一年,她51歲。】
【新35元年,嬴清樾仍關注技工教育發展,下詔擴建全國官辦技工學校至三十座,增設天文曆法、冶鐵煉鋼、船舶製造等科目,推動大秦科技水平再攀高峰。】
【這一年,她52歲。】
【新36元年,聽聞南洋諸島遭颶風侵襲,女帝下令調撥漕運船隊運送賑災物資,派遣工部工匠前往指導修建防風堤壩與新式糧倉,進一步穩固南洋疆域的民心。】
【這一年,她53歲......】
天幕落音,山河同悼
時錦聲音逐漸放慢,一字一句,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天幕之下的所有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麼,方才還帶著幾分議論的喧囂,竟在頃刻間消散殆儘,隻餘秋風卷著落葉,獵獵作響。
哪怕平日裡最不著調的劉季,也斂了嘴角的嬉笑,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遠赴北疆的韓信勒住馬韁,抬頭望向那片懸於天際的光幕,風塵仆仆的臉上,驚濤駭浪般的情緒翻湧,最終都化作了沉沉的凝望。
不服氣的少年項羽攥緊了腰間的佩劍,胸膛裡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他望著天幕上緩緩浮現的文字,難得地沉默了。
再也沒有半分叫囂著滅秦的戾氣。
【新37元年,嬴清樾主導修訂的《大秦工匠律》頒布,明確匠人的社會地位與福利待遇,規定技藝傳承的標準流程,徹底打破技不外傳的行業壁壘,激發全國匠人創新熱情。】
【這一年,她54歲。】
天幕光影微動,閃過無數匠人捧讀律法時熱淚盈眶的模樣,閃過工坊裡叮當作響的錘聲,閃過蒸汽機械運轉時騰起的白霧。
【新39元年,嬴清樾審閱儲君呈上兩岸通商規劃,提出建議,後在兩岸增設通商口岸與驛站,保障商旅安全,推動大秦與諸國的經濟文化交流邁入新階段。】
【這一年,她55歲。】
時錦擦了擦已經開始泛紅的眼眶,哽咽著道:
【新40元年,昭聖女帝在鹹陽宮頒布最後一道詔書,重申“以民為本、科技興邦、兼容並包、天下大同”的治國理念,叮囑後世子孫堅守法治、重視民生、持續革新。】
【不久後,這位華夏史上首位女帝、千古一帝,在萬民敬仰與不舍中駕崩,享年56歲。】
最後一行字浮現的刹那,天幕驟然暗了一瞬。
隨即,畫麵定格在鹹陽宮——
窗欞半開,桂香漫溢,玄色的帝袍搭在椅背上,案頭還攤著未寫完的奏疏,筆鋒依舊淩厲,卻再也無人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