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幾乎是爬回山穀的。
失血過多讓視野發黑,左肩穿透傷和後背的撕裂傷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骨。
在穀口,他終於支撐不住,撲倒在地。
失去意識前,他看到雲清子瞬間出現的身影,和那雙驟然收縮的瞳孔。
再醒來時,已是兩天後。
濃鬱的藥香包裹著他。王七發現自己泡在一個熱氣蒸騰的木桶裡,墨綠色的藥液正滋養著千瘡百孔的身體。傷口傳來麻癢感,正在快速愈合。
雲清子坐在桶邊石凳上,麵沉如水。
“師尊……”王七開口,聲音嘶啞。
“彆動。”雲清子按住他,“你命真大。左肩離心臟隻差兩寸,後背脊骨再深半分你就廢了。肝臟破裂,失血超過四成。”
王七扯了扯嘴角:“贏了就行。”
雲清子眼中閃過複雜:“三個幽冥殿的‘黑煞衛’,一個煉氣七層,兩個煉氣六層巔峰。你殺的?”
“運氣好,加上他們輕敵。”
“輕敵?”雲清子看著他身上已開始結痂的恐怖傷口,“這是搏命的打法。你身上至少有七處致命傷是故意挨的。”
王七沉默片刻:“不這樣,殺不了他們。”
雲清子不再追問,遞過一枚玉簡:“這是我從他們儲物袋裡找到的,下了禁製,我剛破開。”
王七神識沉入。
玉簡內是一段影像和幾段對話記錄。
影像中,赫然是林嶽與一名渾身籠罩在黑霧中、隻露出一雙猩紅眼睛的身影在密室交談!
黑霧身影聲音沙啞:“……封印節點圖已到手,三日後子時,嶗山西側‘墜星崖’,接應‘血祭’開啟。屆時封印將出現三息破綻,足夠我殿‘蝕魂尊者’分身潛入。”
林嶽聲音低沉:“我要的東西呢?”
“放心。事成之後,嶗山歸你,天碑碎片歸我殿。‘蝕魂尊者’會助你清除異己,包括……雲清子。”
“那個老不死的,我親自解決。”林嶽語氣森然,“還有他那個徒弟王七,鑰匙載體必須活捉,獻祭給尊者以穩固通道。”
“可。記住,子時,墜星崖。”
影像結束。
對話記錄則是林嶽與林楓的幾次密談,內容涉及如何栽贓王七、如何破壞外門大比、以及調動部分執法堂親信配合幽冥殿行動的具體安排。
鐵證如山!
王七看得渾身發冷。林嶽父子不僅勾結魔道,竟是要徹底出賣嶗山!獻祭同門,引入魔神分身!
“師尊,這……”
“我看到了。”雲清子收起玉簡,眼神冰寒如萬古玄冰,“我早知道林嶽有異心,卻沒想到他如此喪心病狂,竟敢引魔神分身入界!”
“我們必須立刻揭發他!”王七急道。
雲清子搖頭:“不夠。這玉簡雖是真,但林嶽完全可以反咬是我偽造。執法堂大半是他的人。而且……他們行動就在三日後,時間緊迫。”
“那怎麼辦?”
雲清子沉吟片刻:“你將玉簡內容牢記。然後,我帶你去見掌門。”
“掌門?”王七一愣。他來嶗山這麼久,從未見過那位神秘掌門。
“嶗山掌門淩霄子,閉關已三十年。但此事關乎宗門存亡,必須驚動他了。”雲清子起身,“你傷勢未愈,但時間不等人。我以靈力護住你心脈,路上你繼續調息。”
他袖袍一卷,帶著王七和木桶直接飛起,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直射嶗山最高、也是最險峻的隱仙峰!
隱仙峰終年雲霧籠罩,禁製重重。雲清子手持一枚古樸令牌,一路暢通。最終落在一座看似普通的青石洞府前。
洞府石門緊閉,布滿塵埃。
雲清子肅容,對著石門三拜:“守碑一脈雲清,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掌門師兄!”
聲音在峰頂回蕩。
片刻,石門無聲滑開,一股滄桑氣息湧出。
雲清子帶著王七步入。
洞府內極為簡樸,隻有一石床、一蒲團。蒲團上,坐著一名身著陳舊道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麵容枯槁,雙眼緊閉,仿佛已坐化多年。
但當他睜開眼時——
轟!
整個洞府仿佛瞬間活了過來!無形的威壓讓王七呼吸困難,那是遠超雲清子的境界!
元嬰?甚至更高?
“雲清師弟,三十年了,你終於來了。”淩霄子聲音平和,卻直透神魂,“還帶了……天碑鑰匙的傳承者。”
他一眼就看穿了王七底細!
“掌門師兄,嶗山大劫將至!”雲清子毫不廢話,取出玉簡,以靈力激發影像。
淩霄子靜靜看完,臉上古井無波。
“林嶽……當年我便看出他心術不正,但念其父有功於宗門,未加嚴懲。沒想到養虎為患。”他輕輕一歎,“幽冥殿,蝕魂尊者……好大的手筆。”
“師兄,三日後子時,墜星崖!我們必須阻止!”雲清子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