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耳畔呼嘯,帶著城市邊緣特有的微腥氣息。林墨強忍著周身經脈傳來的刺痛與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陰寒邪氣,將所剩無幾的靈力瘋狂注入身下的“風行翼”。這件低階法器表麵靈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解體,帶著他歪歪斜斜地劃過江城沉寂的夜空,朝著與秦風約定的城西廢棄工廠滑翔而去。
高度在不斷下降,視野中的燈火越來越近。就在風行翼靈光徹底黯淡、即將失控墜落的瞬間,林墨猛地一提氣,勉強調整姿態,如同一個沉重的麻袋般,重重地摔落在工廠區布滿碎石和雜草的空地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喉頭一甜,又是一口淤血噴出,眼前陣陣發黑。
幾乎在他落地的同時,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陰影中掠出,正是早已在此接應的秦風與另一位啟智閣成員——一位擅長醫術、代號“青囊”的中年女修。
“林墨!”秦風一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林墨,觸手隻覺他身體冰涼,氣息紊亂微弱,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尤其是右肩和左肋處的傷口,雖未流血,卻縈繞著一股令人不適的黑色邪氣,正在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
“好陰毒的蝕魂之力!”青囊修士眉頭緊蹙,二話不說,立刻取出數枚閃爍著溫潤青光的銀針,手法如電,精準地刺入林墨周身幾處大穴,暫時封住邪氣蔓延,同時將一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濃鬱藥香的“清蘊丹”塞入他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卻磅礴的藥力瞬間化開,如同暖流般湧向四肢百骸,與那陰寒邪氣激烈對抗,滋養著受損的經脈。林墨悶哼一聲,盤膝坐下,全力運轉《育人真解》,引導著藥力與自身殘存的育人道靈力,一點點驅散、淨化著體內的異種能量。
過程痛苦而緩慢,那蝕魂邪氣極為頑固,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反撲。林墨額頭冷汗涔涔,身體微微顫抖,但他心誌堅定,緊守靈台清明,以自身中正平和的育人道意蘊,如同陽光融化堅冰,緩慢而堅定地消磨著邪氣。
秦風與青囊修士在一旁護法,神色凝重。直到天色微亮,林墨才長長地吐出一口帶著腥臭味的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氣息也遠未恢複巔峰,但眼中的神采已然恢複,體內的蝕魂邪氣總算被暫時壓製並驅除了大半。
“感覺如何?”秦風關切地問道。
“暫無大礙,多謝二位及時援手。”林墨聲音有些沙啞,活動了一下依舊有些酸麻的右臂,“那家夥的蝕魂針,確實厲害。”
“你能從築基中期的‘蝕魂手’吳千仞手下逃脫,已是萬幸。”秦風沉聲道,顯然已經通過某種渠道確認了襲擊者的身份,“此人是噬念宗在江城的核心骨乾之一,心狠手辣,一手蝕魂針法不知害了多少同道。你與他正麵交鋒還能全身而退,足見你築基之後實力大增。”
林墨苦笑搖頭:“若非仗著功法克製和逃生法器,恐怕已凶多吉少。”他隨即將夜探基金會的經過,尤其是那扇防護森嚴的“檔案室”金屬大門,以及吳千仞的實力和手段,詳細告知了秦風與青囊。
“檔案室……以陣法守護,需特定信物開啟……”秦風沉吟道,“看來那裡確實是他們的核心數據庫無疑。吳千仞親自把守,更說明其重要性。我們之前的猜測恐怕沒錯,他們標記的學生數量遠超預估,所圖甚大!”
“必須儘快拿到裡麵的數據,弄清楚他們到底想乾什麼!”林墨語氣堅定。
“硬闖已不可行,經此一事,他們必然加強戒備。”青囊修士冷靜分析,“需從長計議。”
三人迅速撤離了廢棄工廠,通過隱秘渠道回到了啟智閣據點。
當天,林墨以“突發急病”為由向學校請了假,留在據點靜室內全力療傷和恢複靈力。有青囊修士提供的丹藥輔助,加上自身育人道靈力強大的恢複力與生機,他的傷勢恢複得比預想中更快。同時,他也在不斷複盤與吳千仞的一戰,汲取經驗教訓,對自身力量的運用和“育人道”在實戰中的變化,有了更深的理解。
傍晚時分,林墨的傷勢已好了七七八八,靈力也恢複了八成。他被請到了據點核心的議事廳。廳內,趙清明執事、秦風,以及另外兩位氣息沉穩、顯然也是築基期修士的成員(一位是擅長陣法的“磐石”,一位是精通符箲的“朱砂”)已在等候。
“林小友恢複得如何?”趙清明關切地問道。
“已無大礙,勞執事掛心。”林墨拱手道。
“好,人齊了,我們便開始。”趙清明神色一肅,示意秦風將情況再次通報。
聽完秦風的敘述,尤其是關於那扇防護嚴密的檔案室大門和吳千仞的實力,在場幾人的臉色都凝重了幾分。
“吳千仞築基中期,戰力不俗,加之陣法守護,強攻代價太大,且容易讓他們狗急跳牆,提前發動陰謀。”磐石修士聲音低沉,如同悶雷。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從內部突破?”朱砂修士指尖把玩著一枚赤紅色的符籙,若有所思,“既然他們有特定的信物和開啟法訣,能否設法仿製或奪取?”
“難。”秦風搖頭,“那骨製令牌顯然是特殊煉製,與使用者氣息綁定,仿製幾乎不可能。強行奪取,同樣會打草驚蛇。”
議事廳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敵人如同一個縮進硬殼的烏龜,讓人無處下口。
就在這時,林墨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了夜探時的一個細節:“諸位,我潛入時,曾用‘擬形符’模擬昆蟲,騙過了他們的精神警戒絲線。這說明,他們的防禦體係,對於非生命體或低智慧生物的判定,存在一定的漏洞或固定程序。”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能否利用這一點?比如,製作一種極其微小、能夠承載簡單神識印記或記錄符文的‘靈械蟲’,讓它們通過通風管道等縫隙潛入,附著在檔案室的門鎖或關鍵節點上,記錄開啟時的靈力波動、法訣韻律,甚至嘗試複製門上的陣法紋路?”
這個想法頗為新穎,幾人都是一怔。
“靈械蟲?”朱砂修士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類似於機關術與符籙的結合?理論上可行,但製作極其精密,對材料和神識操控要求極高,而且,如何確保它們不被發現並能有效傳回信息?”
“閣內庫藏中,似乎有一批前些年從某個古代遺跡中發掘出的‘墨家靈樞殘篇’,其中或許有類似的技術可以參考。”磐石修士回憶道。
“即便能製作出來,也需要時間。”秦風沉吟道,“而且,這隻是一個獲取信息的方式,即便我們知道了開啟方法,如何在不驚動吳千仞的情況下進入,仍是問題。”
“或許……我們不需要進去。”林墨目光閃爍,另一個念頭逐漸清晰,“如果我們能確定,那檔案室裡儲存的,就是所有被標記學生的名單和‘信標’控製核心。那麼,我們的首要目標,並非奪取數據,而是……**摧毀**它!”
“摧毀?”趙清明眼中精光一閃。
“不錯!”林墨語氣愈發肯定,“噬念宗的陰謀依賴於這些數據和信標。一旦核心數據庫被毀,他們的標記係統就會癱瘓,後續的陣法布置也好,獻祭儀式也罷,都將失去目標,至少能為我們爭取到寶貴的時間!這比我們費儘心思拿到數據,再一個個去解救學生,要直接和有效得多!”
“釜底抽薪……好計策!”秦風撫掌,眼中露出讚賞之色,“而且,摧毀比潛入奪取,在戰術上更容易實現!我們甚至不需要進入檔案室內部!”
“可以用‘爆炎符’集群,或者小型的‘破陣杵’!”朱砂修士立刻接口,“隻要能將足夠威力的攻擊送進去,就能從外部強行摧毀!”
“問題還是如何送進去。”磐石修士保持謹慎,“那扇門的防禦陣法很強,常規攻擊很難穿透。”
“如果……不是從門呢?”林墨再次語出驚人,“我觀察過,那扇門防護最強,但牆壁、天花板、地板呢?基金會總部位於普通寫字樓,其建築結構本身,不可能處處都銘刻那麼強大的陣法!我們能否從相鄰樓層,或者從大樓外部,找準其防禦薄弱點,進行定向爆破?”
這個思路一下子打開了眾人的想法。是啊,為何一定要盯著那扇門?
議事廳內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幾人開始圍繞“定位薄弱點”、“製作特種爆破法器”、“如何瞞天過海實施爆破”等具體細節,激烈討論起來。林墨雖然修為不是最高,但他憑借對現場環境的親身觀察和靈活的思維,提出了不少關鍵性的建議。
最終,一個初步的“破壁”行動計劃被製定出來:
1.由磐石和朱砂牽頭,依據林墨提供的建築結構信息,結合陣法原理,儘快分析計算出檔案室周邊可能的防禦薄弱點。
2.由朱砂負責,參考“墨家靈樞殘篇”,嘗試研製能夠承載探測符文的微型“靈樞探針”,用於精確定位薄弱點並測試其防禦強度。
3.由閣內煉器師協助,*著手設計並煉製一種能夠集中爆破力量、穿透鋼筋混凝土結構的“破罡鑽心雷”。
4.由秦風協調情報網,嚴密監控基金會總部及周宏遠、吳千仞等人的動向,尋找最佳的動手時機。
5.林墨則負責養精蓄銳,並利用教師身份,繼續密切關注校內被標記學生的情況,準備在數據庫被毀後,第一時間協助穩定可能出現的連鎖反應。
計劃已定,眾人分頭行動。走出議事廳,林墨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心中充滿了緊迫感與決心。
風暴將至,而他們,必須搶在風暴徹底降臨之前,斬斷那隻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