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敢偷陛下的東西!_朕真的不務正業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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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敢偷陛下的東西!(2 / 2)

“宗信,朕有一事不明,你所言退化,究竟何意?”朱翊鈞眉頭緊蹙的說起了殷宗信的奏疏。

殷宗信決定讓孩子回大明接受教育,並且在大明長大成人,而後由朝廷決定泗水侯府的繼承人,這一點和大明宗室的待遇幾乎沒什麼差彆,殷宗信是駙馬都尉,正經的皇親國戚。

而讓孩子回大明長大成人的最大原因,倒不是讓朝廷放心,而是為了避免退化。

“萬宗伯說殖民者會不可避免的本地化,臣以為,本地化的描述,不太準確,更加明確的表述是退化,這種退化是臣無法接受的。”殷宗信詳細的解釋了自己為何要把孩子送回大明。

殷宗信認為,萬士和說的本地化還是太客氣了,根本就是退化。

這種退化表現為兩方麵,第一方麵是文教方麵,一些低級的、惡劣的文化風俗,在殖民的過程中,會不可避免的影響到漢人,其中,讓殷宗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宗教。

在整個南洋,四大宗教在用儘了自己一切能用的辦法,招攬信徒,回回、佛教、大光明教、極樂教。

麒麟殷氏出身的殷正茂、殷宗信真的難以接受,自己家族退化到這種地步。

在儒家文化裡,異端的解釋是非常清楚的,無論士大夫如何異化儒家經典,異端二字就是宗教。

張居正第一次講筵,就說:宋徽宗向道,自稱是教主道君、梁武帝迷信佛學,自稱達摩,不免喪身亡國,為後世之所非笑,則異端之為害,豈非萬世之所當深戒哉!

張居正說的不僅僅是宋徽宗梁武帝,還有世宗皇帝,世宗皇帝晚年提拔了一大堆的青詞宰相,當然這種提拔,很大程度上是忠誠度測試和無人可用的窘迫。

但這個行為,把大明的政壇帶入了一種古怪的氛圍之中,隻是張居正作為大明的臣子,不好直接批評而已,海瑞說的非常直接了。

殷正茂、殷宗信很難接受,自己兒孫們是一群神神叨叨、訴諸於神佛之人,這是文化退化。

除了文化退化之外,第二方麵,則是體征上的退化,殷正茂和殷宗信都很喜歡天擇、人擇、優勝、略汰,這四本解刳院觀察天下萬事萬物總結的經驗著作。

南洋的自然稟賦極好,扔把種子就能活下去,而且也沒有經過非常殘酷的戰爭和大規模的淘汰、篩選,導致這裡的人,稍微差了那麼一些,體味、身材、模樣、膚色等等。

一些漢人將南洋夷人戲稱為猴子。

所以,讓孩子在大明長大成人,婚喪嫁娶,就成了父子二人的共同決定。

南宋末年神州陸沉、天崩地裂的時候,有大堆的漢人逃往了南洋,這些漢人都表現出了文化和體貌特征上的退化,這種不可避免的本地化,在殷正茂、殷宗信眼裡,完全無法接受。

朱翊鈞聽完了殷宗信的理由後,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萬宗伯認為出海之人,會不可避免的本地化,確實是沒有踐履之實之談,倒是你所言的退化,更加貼切一些。”

“想回來看看,那就回來看看,大明腹地和海外總督府本就不設流徙之限,願意回來就回來吧。”

“臣叩謝陛下隆恩。”殷宗信聽聞,長鬆了口氣,俯首謝恩。

他們泗水侯府可以回明,代表著大部分的南洋漢人也可以回明,流放犯除外,流放犯不能回明。

至少在陛下還在的時候,這份承諾就是有效力的,去南洋開拓的人,不必擔心退化的問題,等到陛下龍馭上賓後,也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因為那時候南洋的夷人,就變成了少數中的少數。

大明的開拓,從不溫情,隻不過罪孽都算在了陛下一人頭上。

萬曆十七年八月初三,殷宗信、盈嘉公主朱軒嫦離開了杭州府,過浙東馳道坐船抵達了寧波市舶司,而後乘船南下,向呂宋而去,不知歸期。

八月十四日,杭州府再次張榜公告,寧波遠洋商行案公審時間確定,共計428人要被明正典刑,共計三千四百人會被流放到金池總督府,如果再遠點,就是金山和吉福總督府了。

“張宏。”朱翊鈞看著手裡一份東廠提交的案卷對著張宏說道。

“臣在。”張宏趕緊上前兩步,俯首說道,陛下直呼其名,代表陛下的不滿,因為寧波市舶司提督太監,涉案其中。

外廷有緹騎,內廷自糾自察有東廠的番子,這都是直接隸屬於皇帝的法司,太監的身份特殊,在宮外就代表了皇帝意誌的延續。

涉案的寧波提舉市舶太監陳增,是張宏的義子。

朱翊鈞將案卷又仔細看了一遍,才開口說道:“這個陳增,你自己處置掉就是,日後不要發生這類的事兒了。”

“臣遵旨!”張宏再拜,接過了案卷,去處置這個義子了,至於處置的結果,那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朱翊鈞不在乎太監們貪不貪,太監們沒有世俗的欲望,就愛點銀子,但朱翊鈞不能接受太監內外勾結沆瀣一氣。

陳增在履任寧波市舶司九年時間裡,搜刮聚斂了超過七十二萬銀,一旦浙江地方官員對他進行彈劾,陳增就會利用自己的太監的身份,想方設法的蒙混過關,並且加倍報複回去。

起初陳增不敢過分,再加上地方和朝廷中樞之間的矛盾,陳增的確被誣告了數次,最初兩年,陳增的確在履行自己的職責,作為皇帝爪牙,插入地方的利刃。

後來陳增開始和地方官員媾和在了一起,這也是寧波市舶司、遠洋商行越來越不方便的原因之一,多方監察開始失效了。

張宏到了杭州府府衙提走了案犯陳增和他的三個義子,帶回了西湖行宮旁的半間房,這裡是東廠番子的駐地,大約有二百名番子隨扈南下。

“義父,救我啊義父!”陳增終於見到了張宏,可謂是喜極而泣,被抓的這麼多天,他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現在終於找到了主心骨。

張宏坐在陳增的對麵,搖頭說道:“老祖宗們說,要三思,思危、思變、思退,但咱們這些家奴,哪有資格三思呢?也就是陛下寬仁,讓咱們可以三思,可你未曾思退。”

“咱家若是救你,誰來救咱家呢?”

陳增沒想到張宏不是來救他,而是送他上路,大驚失色的說道:“義父!我可是把銀子都給了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張宏深吸了口氣,麵色變得陰寒了起來,他斜眼看了陳增一眼問道:“你不提銀子還好,你提銀子,咱家就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了。”

“你這九年聚斂了七十二萬銀,你給了咱家多少?給了內帑多少?”

“給了內帑七萬一千銀,給了義父七萬銀。”陳增的眼神終於閃躲了起來。

張宏從袖子裡拿出一把撬骨刀,在磨刀石上撒了些水,磨動著手裡的刀說道:“所以,你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嗎?陳增啊,你不忠誠。”

“你忘了,咱們是天子家奴。”

“你忘了臨行前,咱家千叮嚀萬囑咐,交代你的話,無論你聚斂多少,自己隻能留下三成,剩下的要交到內帑。”

“你忘了,你能聚斂這麼多的銀子,都是因為你是天子家奴,而不是你自己這個人。”

“忘本呐。”

陳增已經不忠誠了,他隻給內帑交了一成,這是不忠誠;內外勾結,和地方官員沆瀣一氣,知情不報,並且參與其中,就更加不忠誠了。

張宏保不住他,宮裡有宮裡的規矩,忠誠就是最大的規矩,隻要不是忠誠問題,張宏都能保得住。

“下輩子,長點心吧。”張宏磨好了刀,站到了陳增麵前,幾個東廠的番子,摁住了陳增和他的三個義子。

張宏將手中的撬骨刀,插進了陳增的脊椎骨,輕輕撬動滑動了下,陳增眼睛一瞪,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很快,陳增三個義子,被張宏親手處置。

“把腦袋砍下來吧,身子喂狗,腦袋送解刳院做標本吧。”張宏盯著番子砍掉四人的腦袋,才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身首異處,腦袋還要做成標本,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其實張宏挺想把這四人送到解刳院裡做標本,奈何解刳院不收大明人了。

親手處置,是讓各方義子們不要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太監斂財、誣告都很正常,但太監不能不忠誠。

王崇古也來到了杭州府衙,他沒有提人,而是來審問張問達的。

王崇古人老了,喜歡拄著拐杖,以前王崇古是裝的,但現在看腳步就知道,王崇古真的老了。

“張問達,浙江金華府、紹興府、寧波府,在四年,居然倒閉了三家官廠,這可是官廠,壟斷的買賣,能被你經營倒閉了。”

“你倒是好算計,都把主意打到了官廠上了。”王崇古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張問達,語氣有些森嚴。

這些官廠經營不利隻能倒閉,很快就被民坊低價收購,而後扭虧為盈,以此來證明,官廠的臃腫和僵化,是官廠無法盈利的關鍵。

看起來一切都十分的合理,但王崇古當了一輩子官,他家世代行商,這裡麵狗屁倒灶的事兒,他一眼就看明白了。

官廠臃腫僵化貪腐橫生,民坊就不臃腫,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裙帶,沒有各種陳規僵化,沒有貪墨了?

這種鬼話,王崇古信了,也是白活這七十歲了。

張問達被盯著有些心虛大聲的喊道:“王次輔!你就沒想過把西山煤局煤鋼廠、永定毛呢廠、桃吐山白土廠,變成你自己家的產業嗎?彆騙人了!你就是不敢而已!”

“王次輔,你說這些官廠,是誰的官廠!”

王崇古笑著說道:“是陛下的官廠,是朝廷的官廠,是萬民的官廠,是大明的官廠。”

“道貌岸然,滿嘴的屁話!”張問達聽聞這個公事公辦一樣的套話,嗤之以鼻,套話誰不會說一樣,官轉民,這民坊就不是萬民、大明的工坊了嗎?

“確實是屁話,那簡單明了點,這些都是陛下的官廠。”王崇古深以為然頓了頓拐杖說道:“我膽子小,不敢偷陛下的官廠,你膽子大,敢偷陛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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