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獄,無儘火域,和武境大肆擴張,給沉寂已久的大千世界帶來陣陣動蕩之時,五大太古種族,猶如是五座大千世界的巨山,仍舊是巍然矗立,彷佛未曾受到三位新興霸主勢力的太多影響。
浮屠古族,大千世界五大古族之一,血脈尊貴,傳承悠遠。
其祖地深處,一座座由黑白二色巨石構築的塔樓直插雲霄,彌漫著古老而磅礴的靈力威壓。
這裡是力量的象征,是榮耀的殿堂,然而對於剛玩完生日,已經十二歲的清塵而言,這片恢弘的族地,更像是一座華麗而冰冷的囚籠。
清晨,薄霧尚未散去,浮屠古族的演武場上已是人影綽綽。
年輕一輩的子弟們正在族中教習的指導下,修煉著浮屠族特有的靈訣,凝聚著一道道或凝實或虛幻的黑白浮屠塔光影。
清塵獨自一人站在演武場最邊緣的角落,努力地按照教習傳授的法門運轉靈力。
他身形略顯單薄,麵容清秀,依稀能看出其母清衍靜那絕美的輪廓,尤其是一雙眸子,清徹而深邃。
但與周圍那些或傲然或自信的同齡人相比,他的眼神深處,總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與孤獨。
他指尖靈力流轉,試圖凝聚浮屠塔,但那黑白光影卻始終黯淡、渙散,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與旁邊那些同齡人手中已然頗具規模的浮屠塔雛形相比,他的表現堪稱拙劣。
“嗤…”
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從旁邊傳來,那是清雲,清脈大長老的孫子,比清塵大兩歲,天賦在年輕一輩中算是佼佼者。
他手中托著一座尺許高、凝實無比的黑白小塔,得意地晃了晃:“清塵,你這‘浮屠塔’,是紙糊的嗎?一陣風就能吹倒吧?”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低笑聲。
許多子弟看向清塵的目光,都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戲謔。
雖說清塵的母親是清脈當年最絕頂的天才清衍靜,但浮屠古族做為五大太古種族之一,族規無比森嚴,血脈更是要求極為嚴格。
清衍靜當年未婚生子,甚至連清塵的父親都不知道是何人,可謂是大大給浮屠古族和清脈蒙羞。
甚至連清脈脈首,也就是清塵的外祖父,礙於族規都不得不將清塵母子關押了數年之久。
而在兩年前,清脈脈首去世,原本以清衍靜的身份和實力,脈首的位置十有八九會落在她的身上,可因為清塵這個私生子,這項任命也一直被浮屠古族大長老卡著,未曾通過。
清塵抿緊了嘴唇,低下頭,更加賣力地催動靈力,小臉憋得通紅,但那浮屠塔光影反而因為他的急躁而‘噗’的一聲,徹底消散了。
“廢物就是廢物,再怎麼練也是白費力氣。”清雲撇撇嘴,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連最基礎的浮屠塔都凝練不好,真是丟儘了靜姑姑的臉。”
教習站在前方,目光掃過這邊,眉頭微皺,卻並未出聲製止。
在浮屠古族,實力為尊,天賦決定地位,清塵不僅是私生子,其表現,更是難以讓人重視。
清塵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嘲諷,但每一次,心口依然會像被針紮一樣刺痛。
他不是不努力,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變強,渴望得到認可,可體內的靈力似乎總與他作對,對於浮屠族的神通,他修煉起來事倍功半,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
結束了一天的修煉,清塵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位於族地較為偏僻處的一座清淨院落。這裡是母親清衍靜的居所。
推開院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檀香氣息傳來。
清衍靜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素手烹茶。
她依舊是那般美麗,歲月似乎未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甚至因為已為人母,豐腴的身上更多出了幾分猶如水蜜桃般的熟女氣息。
“塵兒,回來了。”看到兒子,清衍靜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放下茶壺,向他招手。
“娘。”清塵低聲喚了一句,走到母親身邊坐下,習慣性地將頭靠在她溫暖的膝上。
隻有在母親這裡,他才能感受到一絲毫無保留的溫暖與安全。
清衍靜輕輕撫摸著兒子柔軟的黑發,感受著他身上那細微的靈力波動和難以掩飾的沮喪,心中便是一陣揪痛。
她如何不知兒子在族中所受的委屈?
但浮屠古族做為太古種族,族規無比森嚴,如今的大長老浮屠玄更是迂腐無比,若非她父親乃是清脈脈首,恐怕當年她母子早就被趕出了浮屠古族。
而伴隨著父親的去世,她母子倆在族內也是失去了一大靠山,流言蜚語也是越來愈多。
“今日修煉可還順利?”她柔聲問道,儘管早已猜到答案。
清塵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哽咽:“娘,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連最簡單的浮屠塔都…”
“不許胡說。”清衍靜打斷他,語氣堅定:“我兒天賦異稟,隻是…時候未到。”
她的目光望向遠方,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時候未到?這句話,她已對自己說了十二年。
那個人的血脈,為何在塵兒身上顯現得如此…奇怪?甚至,連浮屠血脈都被完全壓製?
要知道浮屠古族作為五大太古種族之一,血脈之力放眼大千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絕頂存在,然而麵對清塵體內另外一股霸道血脈之力,浮屠血脈竟然是完全處於被壓製沉睡的狀態。
在清衍靜沉思時,院門被輕輕推開,一位身著華美宮裝、氣質清冷高貴的女子走了進來,正是清衍靜的姐姐,清脈如今的實際掌權者之一,清萱長老。
擔任長老數年,清萱的氣質有了些許變化,如果說清衍靜是內斂的溫柔,那清萱則是外放的威嚴,眼神帶著銳利,有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姐姐。”清衍靜起身相迎。
“姨母。”清塵連忙恭敬行禮,心中有些忐忑。
姨母地位尊崇,事務繁忙,這些年也是很少來他們這裡。
清萱微微頷首,目光在清塵身上停留片刻,看到他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沮喪,以及衣袍上因修煉而沾染的塵土,輕輕歎了口氣。她招了招手:“過來,塵兒。”
清塵依言走近。
清萱伸出手,輕輕拂去他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動作輕柔,與她平日雷厲風行的形象截然不同。
“聽說,今日在演武場,又受委屈了?”她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屬於長輩的關切。
清塵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但他強忍住了,隻是低著頭,小聲道:“是清塵沒用,給娘和姨母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