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瞳的身體滑了下去,就像一尾魚,落進了溶溶月華中,很快便沉了下去,連一絲波紋都沒有留下。
趙子邁甚至沒有看清楚她是怎麼不見的,麵前就隻剩下了被月光覆蓋住的簷廊,那麼白,那麼亮,將他的眼睛都刺痛了,於是沒忍住,一滴淚便落了下來,給臉頰帶留下一串冰涼的觸感。
“子邁。”趙文安終於看到了木樓上的身影,於是喊了一聲後,便急慌慌從門口小跑著過來,順著樓梯上來了。
趙子邁聽著樓梯被踩得“吱呀”作響,不知怎地,心忽然就定了下來,但眼淚卻流得更多了,無論怎麼都忍不住,仿佛要將心裡積壓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似的。尤其,在看到趙文安的身影從拐角處露出來,臉上滿滿當當,都是不安之後。
“怎麼......大半夜的,到這裡來了?”趙文安有些局促,月光將他頭上的幾根白發鍍亮了,他似是想笑,可嘴角動了一下,便很快收了回去,仿佛覺得在淚流滿麵的兒子麵前微笑有些不合時宜。
趙子邁看在眼裡,第一次覺得他不再像那個撐在天與地之間的國之脊梁,而像一個天下最最平凡普通的父親。
“爹。”趙子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喊出這個字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了趙文安身邊,像兒時那般環住他的腰,將身體的全副重量交托在他身上的。
“我怕......很怕......”
說出這幾個字後,他忽然就後悔了,人也瞬間清醒了:趙文安會猜出什麼嗎?這裡可是聽雪堂,是......
可是尚未來得及做出更多猜想,後腦勺忽然被一隻手掌柔柔地罩住,那隻刻滿了滄桑紋路的手怎麼會如此溫柔?趙子邁想不明白,卻也不願再想,若這是一個夢,那麼此刻,他隻願意溺死在夢境裡,再不醒來。
“不怕,爹在,什麼都不用怕。”
他的承諾應該是世間最固若金湯的一份承諾,可是再堅韌的心,恐怕也無法抵禦無常世事。趙子邁知道,但此刻,他寧願欺騙自己,將整個人交付出去。
子邁,以後,咱們兩個一齊,將日子好好地過下去。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