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關羽剛愎自用,其人若是得到機會,必定撕咬荊州不放啊。若讓他得到三郡,則實力大增。在上遊建造戰船,水軍順江而下,便可切斷樊城與襄陽聯係。關羽再從新野出兵樊城,則樊城必然被攻破。樊城被破,襄陽也是難保。現在應該趁著關平在三郡還未立足,立刻派兵攻打才是。”
劉琰是個沒能力的,但此刻因為屁股後頭跟著閻羅王,憂懼自己將被殺,居然生出幾分急智,給劉表出謀劃策了起來。
還真彆說這主意很正。
趁關平立足未穩,派兵攻取,再派遣大將鎮守,小心防備,那下一次關平想要攻取三郡,那便是地獄級彆難度了。
劉表肺都快氣炸了,就像是熱戀中被拋棄的女子,那悲傷,那酸簡直是難以形容。
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他的臉上本是喜氣洋洋,甚至出現了健康的紅暈。此刻卻是胸口急促起伏,仿佛是拉風箱一般喘氣,臉色瞬間灰敗。
關平這可是致命的一腳。
給劉表造成了嚴重的健康危機。
劉表很怒,怒浪衝天。但是劉表還沒有徹底的失去理智,所以他聽完劉琰的建議之後,思索一下,給了劉琰一個讚賞的眼光。
沒想到此人,竟然還有如此策謀。
但是劉琰畢竟不是劉表專用的謀臣,俗話說沒經過認證。而劉表這邊經過認證的,隻有一個人,遇到大事找蒯越。
“異度以為如何?”劉表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緩聲問道。
蒯越四十來歲,容貌普通,但膚色白皙留著長須,十分儒雅。此刻正襟危坐,容顏不改。
雖然劉表封蔡瑁為軍師,人稱“蔡軍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荊州真正的智囊是誰。
便是這個人,依靠計策幫助劉表單槍匹馬進入襄陽,攻破群賊,終於地方數千裡,帶甲十萬,戰船數以千計。
蒯越其實與蔡瑁走的比較近,但又不與蔡瑁同流合汙。所謂智者,需得圖謀敵人,也需要保全自己。
如伍子胥長於摧敵,卻不善於保命,終究死於小人之手,智者所不取也。
蒯越是真正的智者,他其實看不起蔡瑁,但卻從不將這看不起表現出來,甚至與蔡瑁結成黨羽。
為何?
因劉表信任蔡瑁,張允,其權勢不可抵擋,不如順水推舟與之結成黨羽。
如此身家性命,無憂矣。
但蒯越不與蔡瑁同流合汙,蔡瑁張允構陷劉琦,蒯越從不參與,甚至甘願退居二線,三線,已經許久沒有出來表現一番了。
就像是整個荊州一樣,荊州承平多年,蒯越也沉寂多年了。
蒯越是真正的智者,所以遇事很是冷靜。他聞得劉表詢問,先不出言,而是問來報的小吏道:“這位先生,那房陵太守蒯祺乃是我族侄,可有消息傳來?”
小吏聞得蒯越的稱呼,連忙擺手,口稱“不敢當先生之詞”隨即小吏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房陵太守蒯祺獻了城池。”
劉表此前沒有問顧及這件事情,此刻聞言臉色頓時黑了,好個軟骨頭的房陵太守。蒯越卻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意料之中罷了。
他那個族侄,確實是個平庸的。
“家門不幸,我愧對主公,還請主公將我拘拿,嚴加懲處。”蒯越伏下身軀,行大禮下拜道。
蒯越先請罪,並將事情兜住,借此保全蒯祺在襄陽的家眷。這是姿態,他也肯定劉表不會追究此事。
劉表果然不追究此事,說道:“此事乃是蒯祺無能,不關先生的事。”隨即,劉表迫不及待的問道:“異度,劉從事(劉琰)之言可妥當嗎?”
蒯祺獻城投降的事情,便被蒯越輕而易舉的兜住了。蒯越聞言沉吟了一下後說道:“劉從事所言甚是。關平初入三郡,人心不服,立足未穩。再則上庸太守申家兄弟素來穩妥,恐怕關平一時難以攻取,進退兩難。可派遣大將領兵一萬,逆水而上,前後夾擊關平。但我也料定,關羽既然派遣其子關平南下,必有後手。恐怕此刻關羽已經出兵,南下樊城了。需得派人請文聘將軍小心戒備,又下令襄陽整備人馬物資,以應對戰局。”
蒯越話語未落,便有一小吏從外匆匆走了進來,恍惚焦慮,入門後拱手行禮道:“主公,偏將軍關羽命趙雲守城,自將陳到,張飛,魏延南下樊城。文聘將軍得到消息,一麵加強防禦,一麵派人南下稟報主公。”
大堂內眾人聞言震驚之餘,也很是歎服。
一切都不出蒯越所料啊。
那關羽果然出大軍南下樊城,牽製襄陽的力量,以給關平爭取時間。
而此刻蒯越已經定計,所以劉表沒有慌亂。沉聲問道:“誰人可統帥一萬精兵,攻討關平?”
“將軍王威有勇有謀。”蒯越從容回答道。
“好。”劉表重重點頭,然後命蔡瑁道:“軍師,立刻命王威率領精兵一萬人,乘船西進,並聯絡上庸太守申耽前後夾擊關平。務必取其首級而還。”
劉表深恨關家父子,也顧不得是不是侄孫女婿了。甚至顧不得自己侄孫女的生命了,一定要弄死這個家夥。
“諾。”
蔡瑁也知輕重緩急,應諾一聲後,便匆匆離開了大堂,前去找王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