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道圖影影綽綽,起先還看不真切,隻覺得團雲遮掩,其間閃動有些五色光華,待片刻之後,團雲吞了神光,逐漸彌出霞色,受萬衝信手招來,便向前落去一道電閃似的金光,刹那間,竟然越過兩道鏡影,徑直向焦絳彩身上打去。
後者心頭一跳,卻沒想到萬衝會直接祭出道圖,而眼前向自身打來的金光又太過迅疾,一時間避讓不得,整具身軀竟被此光一分為二,若泡影般破滅開來。
不過下一瞬間,焦絳彩麵帶驚怒的身影,便又出現在了原處。細看去,此般變化發生之時,那懸在空中的寶鏡,也隨之變換著光彩,萬衝目見這一景象,心中頓時有數。
天下通神之法中,若不能凝聚元真一點,循序漸進,就隻能尋一外物作為依托,倒行逆施,強破此境。
他當年困於瓶頸,久久不得突破時,也不是沒想過用此法破境,隻是能拿來做道圖承載的器物,不是養出了真靈的天階法器,就是天生地養的先天珍奇,要找到這等寶貝,且還與自身道法相合,難度可不在凝聚元真之下。
此外,憑此倒行逆施之法破境,便無異於斷絕了自己的來日,念及此處,萬衝也不願屈就下法,寧可到界南天海搏上一搏。
所以他才能一眼看出,這枚寶鏡就是焦絳彩的寄身之所,也是對方得以修成通神境界的憑仗。
不曾想兩道鏡影都沒能阻下對方,反還讓萬衝先一步看穿自己的底細,焦絳彩暗暗一驚,不得不說能天元悟道的人物,的確不像她方才所想的那樣簡單,須格外小心謹慎才是。
隻她不了解的是,萬衝本就沒有與她二人做生死之爭的念頭,方才拿出殺招,也是想讓二人知難而退,莫要緊做糾纏。
他畢竟才突破不久,若是單獨麵對上焦絳彩一個,或許還會試上一試,但今日來了兩人不說,又都是出自同族的修士,相互間配合起來,對他可是極為不利!
果不其然,一看見焦絳彩吃癟,旁邊的俊秀男子便擰起眉來,一麵暗罵著焦絳彩行事莽撞,一麵又拂袖祭出一柄刃帶紫芒的法劍,在旁伺機而動,隨時準備向萬衝下手。
不論如何,焦絳彩都是他焦氏一族的長老,萬衝行事太過,他卻不能無動於衷。
“萬道友,你今日殺我族人在前,打傷我族長老在後,若不能給個滿意說法,貧道便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你走了。”俊秀男子麵沉如水,身旁法劍刃光一閃,即變化作萬千紫虹,細細密密有若急雨,已然是將萬衝的退路給堵儘。
萬衝雙眼之中閃過凝重,應答此話的姿態卻仍舊從容不迫,道:“哦?那我便要瞧瞧道友的本事了。”
他心頭揪起,汩汩真元湧上周身,背後那尊道圖也愈發詳實起來,層層疊疊的霞色煙雲,幾乎都要向四周流瀉而出!
俊秀男子見他狂妄若此,再是泥人脾性也要被激出火氣,當下暗罵一聲道:“好你個萬衝,這才修成通神多久,就敢在我焦孟魚麵前張狂,若真讓你拜入洞虛座下,這定仙城哪還能有我等的立錐之地,今日說什麼也要讓你吃個教訓!”
想罷,手上法訣掐動,周遭紫虹便翻飛若疾風驟雨一般,眨眼間,就已朝著萬衝身上投去!
卻在這時,天邊忽然傳來一聲:“還不住手。”
正是個清透有力的女聲。
但從凝氣傳聲的功力來看,又絕無可能是同輩之人,就不知是哪家的小輩過來勸阻了
焦孟魚聽而不聞,隻道眼前是箭在弦上,焉有就此罷休的道理,他張開手掌,不僅是毫無收手的跡象,反而舉起手來向下一按,催得紫虹更快,破風之聲嗡嗡若蟲鳴一般,迅速把萬衝給罩在了紫虹之下!
而雲中喊話之人似是早就料到他會如此,麵上神情不變,隻抖了一抖袖袍,放出一點米粒大小的光華,隨後屈指向前彈去。
霎時間,那點光華便貫破雲空,驟變作一道速度嚇人的劍光,凡是疾飛進行之地,綿厚的雲氣便無不向兩邊退去,露出一道碧藍的青天,宛若分出一條天河。
焦孟魚不知怎的,此時忽有些毛骨悚然,待目珠轉動,覺察出有些不對,那一道劍光就已奔襲而至。
先是砰地一聲打在了紫虹之上,隻一瞬間,就解了紫虹盤繞圍聚的態勢,隨後縱力橫掃,頓時雨打花落,方才還疾如驟雨的紫虹,這下便像是落紅飄下,被攪得七零八碎,隻能凝化做一柄光華大減的法劍,在半空之中搖搖晃晃,似乎立時就要墜下。
焦孟魚見狀大急,連忙驅了法劍落回手中,再定睛一看,那法劍之上竟已有了斑駁裂痕,叫他頓時心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