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靈岩寺的山林間黑漆漆的,僅能借著微弱的月光往山下走。
待下了山,離開溫泉,冀漾就開始發寒。
寒毒忌寒懼冷,在小丫頭的細心照顧下,他沒吃什麼苦,寒毒也已經解去一半。
倘若在屠維那憨子的看顧下,他怕是要全靠自身硬挨了。
一想到小丫頭,他也就不那麼冷了,邁著大步,繼續往前走。
這時就見一輛紅木馬車停在路口處。
馬車裡麵的人聽見腳步聲,便掀開綢簾,見來人是冀漾,恭敬的拱手,道“玄黓公子請,大人早便派屬下等候在此。”
十大天乾的手下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隊人馬。
這是邢簡手下庚隊裡的王德輝,身上有秀才功名,這次不僅是來迎接冀漾,也是來做保人的。
冀漾拱手,道謝後,登上馬車。
他緊了緊衣裳,剛離開溫泉寒毒已經在體內叫囂,百骸遇冷就收縮,似乎連骨頭縫都在冒著寒氣。
韁繩一抖,車輪轉起,一路塵土飛揚。
馬車上鋪著極為厚實的被褥,車上的人並未感到絲毫顛簸。
馬車轉過了幾道彎,被堵在撫院前街,門前戒嚴,馬車繞了個圈繼續行駛。
王德輝挑開車簾,看了看天色,瞧見大街上已是車轔轔,馬蕭蕭
隨即,他拿出腰牌給車夫,維持秩序的衙役即刻便過來開道。
馬車一路慢行,很快到了縣學學宮的所在。
這時差不多已是五更天了,天色將明未明,但依舊可看清人山人海如潮水般的湧動。
一旁衙役,敲著銅鑼過來,呼喝道“快把車馬駕到一邊去,學子五十人一組站好!”
這時冀漾也從馬車下來,衙役自是認得王德輝,偷瞄了這位病秧子一眼,恭敬的把二人請進去。
入場時已是黎明時分,院中立有糊紙燈牌,比較容易看清,被衙役分作各五十人一組的學子依次漸行,由官吏點名。
點名後入場,按順序帶著內裝文房四寶的考籃、食物、戴校卡、考牌入場。
前麵的搜子搜包裹、食盒,檢查有無夾帶藏匿之類的。
後麵的搜子負責搜查考生全身,鬆開長發挨個摸了摸,防止挾抄。
搜子本打算象征性的檢查一下冀漾,恭敬地打開那碼放得嚴絲合縫的包裹,這一看討好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臉。
這是誰碼放的?
也太會安置了吧!
真會利用空間,就連一個小縫都能插上根銀筷子。
差點閃瞎了他的眼,那叫一個銀光燦燦,不僅是銀筷子、銀勺、銀碗、銀杯、銀餐盒,還有一口銀製的小鍋。
搜子忍不住仔細瞧了瞧這病秧子,暗自揣測這書生是什麼身份,不僅由王德輝親自做保,還親自接進考場。
王德輝那可是知府大人跟前的紅人,要明白知府可比他們的邊知縣,官還大呢!
一旁書生也是交談起來,一人低聲道“那人是什麼來曆,為何那衙役和搜子,都這般恭敬?”
另一人搖頭,道“這病歪歪的書生,麵生的很,不是咱們餘姚這幾大書院的吧?”
“嘖嘖,這派頭倒是夠大,但是身體卻不中用,是個病秧子!”
冀漾對於這些充耳不聞,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他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應付這些。
方才解開衣襟例行檢查的時候,他感覺五臟都快被凍住了,幾乎都要忍不住打寒顫,他是咬著牙堅持
縣試考棚正麵為公堂,公堂前是數排考房,東西相向,大小均座北朝南,最南有東西轅門,圈以木柵,有一大院,院北為正門,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門。
倘若學子未考中,就稱為龍門點額,顧名思義就是腦袋撞門臉上了。
龍門後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
往裡有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考官坐西間,麵東點名。
再北有很多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茅房在另一端。
公堂上設公座,餘姚知縣邊振明,縣學教諭都坐在上麵。
有頂遮蓋的考棚根本不夠容納這三千餘學子應考,所以堂外甬道南北兩側還擺上簡易的考案,作為露天考場。
坐在這應考若是碰上烈日當空,或,那就隻能重在參與了,因為答卷花了是定要落第的。。
冀漾等考生先被帶至公堂前等候,由小吏唱名後,依次向邊知縣行揖禮,一旁稟生認保。
待到了冀漾時,一旁小吏唱名道“餘浙江紹興府餘姚縣東山鄉泗門冀玄黓,廩生生員王德輝作保。”
冀漾低頭作揖,但聽一個聲音,道“學生王德輝作保”。
待領到考題後,一名小吏殷勤的帶冀漾去考棚。
小吏在一旁低聲道“是玄黓公子吧?知府大人關照過了,卷上寫有公子的座次,是咱這條件最好的考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