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邊振明嗷的一嗓子,有穿雲裂石之勢。
他隻覺得晴天霹靂,腦袋都快炸開了,額上也是汗涔涔的。
引得眾人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眸子裡藏著滿滿的探知欲。
“邊知縣有何高見?”邢簡掀了掀眼皮,淡淡地瞅了對方一眼,俱是威嚴,不容反駁。
他早就猜到了邊振明會這般。
哼,真以為自己調任了,就會任憑對方肆無忌憚的收受賄賂?
放縱狗知縣的貪婪,影響到廣大學子的仕途?
做夢!
霎時,邊振明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是他大意了,以為邢簡調任去京裡,就管不到自己了。
也不會再壓著他了。
他終於可以隨心所欲一次。
眼下,邢簡說不定會借著這個由頭,給他再從頭到尾澆上一壺滾燙的開水,狠狠地扒下自己的官皮。
他這輩子就是和這人犯衝,八字不合。
到底是誰藥翻了他的府邸?又將府裡搬個精光,連被褥都不放過。
若是被他抓出來定會抽筋扒皮!
邢簡才不管他想什麼。
其實吧,他要的就是這個出其不意。
邢簡慢悠悠地揮毫落紙,親自寫好考題,給站在下手的幾個教諭查驗。
邊振明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伸著脖子瞧去。
他看著墨跡未乾的考題,腦子裡是一陣陣發黑。
與他考前泄露的題目完全不同,連生搬硬套都沒洗。
他收的那些“禮金”早就都花個乾淨,根本吐不出來。
若是那些學子鬨起來,他這回……可如何是好?
邢簡眉梢眼角透著喜色,好心的建議,道“邊知縣,臉色不大好啊,要不要去歇歇?”
“咳咳,多謝邢府尊掛念,下官身子確有不適,暫時先去後罩房小歇片刻……咳咳!”
邊振明被氣的一陣咳嗽,生吞了邢簡的心都有了。
他要趕緊寫幾封密信回去,讓女兒們幫著擺平眼下困境,再籌措點銀錢,
這時天色剛剛大亮起來,雲板敲擊三聲後,考棚中不少學子,都在研墨提筆開始寫卷頭。
邊知縣一撤,自然由邢簡主持。
他雙手背後,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本府有一幅對子,送給吾縣學子。
上聯是寒窗苦讀十餘載,一朝鯉越龍門;春風得意。
下聯是金榜高題萬世名,千秋馬踏鶯燕;富貴榮華。
橫批步步登科。
最後本府提前祝吾縣學子,青霄有路終須到,金榜題名待日歸。”
邢簡一番勸免的話後,教諭又說了些考場紀律,爾等莫要伸手伸手必被抓之類的話。
隨後縣試就正式開始,書吏們舉著考題貼板,在甬道上來回走動。
一名書吏舉著第一道題,四書題“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第一道居然就是截搭題!”不少學子倒吸起涼氣,驚呼起來。
教諭板著臉直起身,嗬斥道“注意考場紀律!”
頓時,三千人的考場就連呼吸都輕了,知府親臨主持縣試這是史無前例的,定會傳為佳話。
冀漾將花沅給他備的外衣全部都套在身上,才覺得好一些,他淡淡的瞧著考題貼板,提筆入墨在素紙上將題目都抄寫下來。
第二個書吏舉著考題貼板,寫得是五經題。
五經題一共五道春秋,禮記,易經,詩經,尚書各一道,學子各取本經來答。
第三個書吏,則是五言八韻詩一首。
冀漾將題目都譽寫在素紙上後,這才在六紙上書寫自己的家狀。
一連寫到令他最為厭惡的名字,父冀公覲……
他閉了閉眸子,不去想那個人。
隨後,飲下一口熱騰騰的參湯,這才看起考題來。
第一道為四書題“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語出春秋時期管仲提出的治國之四綱,即禮、義、廉、恥,語出《管子·牧民》。
釋義如果禮義廉恥不能得到推行,國便會亡。
禮指上下有節;有禮,人們就不會僭越等級限度。
義指以法進仕;有義,就不會妄自求進。
廉指明察善惡;有廉,就不會掩飾惡行。
恥是羞惡知恥;有恥,就不會順從邪妄。
管仲認為,治國用此四綱,就可使“上安位”、“民無巧詐”、“行自全”、“邪事不生”,於是國可守民可治。
是以“守國之度,在飾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又提出“倉稟實而知禮節”。
後來儒學也曾提倡禮、義,主張廉、恥,卻沒有將其並列而作為治國之綱。
禮、義、廉、恥,失去一種,整個民族就會產生動搖,失去兩種國家就會產生危機,失去三種國家則會被顛覆,當四種全部失去國家則即將滅亡。
動搖了可以扶正,危險了可以拯救,顛覆了還可以恢複起來,滅亡了就再也沒有什麼舉措可以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