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著待冀漾權傾天下後,她這個心腹,也能像趙老夫人這般榮寵,任誰都不敢欺辱。
花沅想到未來穿金戴銀的自己,笑得就更加燦爛。
她得意的瞄了淩嫿蝶一眼,不緊不慢,道“那啥不知玄黓二字的含義吧?
玄玄奧之理;黓黑色。
在壬,言歲終包任萬物,故曰玄黓也。”
“哼,大言不慚,一個寒門之子有什麼資格森羅萬象?”
淩嫿蝶緊緊地攥著帕子,嘴上強硬,心底卻認可了冀漾。
棋局先是風平浪靜的隱忍,中盤便詭異扭轉,待到後麵那就是驚濤駭浪,隨時都能撂倒對手。
榮弘璧等國子監學子同樣俱是一驚,望著撐在樓梯口那大大的棋盤,滿臉不敢置信。
原來世間還有如此棋路,真是前所聞。
懂棋的人皆是被驚豔,幾乎驚歎出聲來。
“錯了吧?你們擺錯了吧!”淩嫿蝶猛地起身,不顧儀態的衝上台,站到殷霱旁邊。
她看著眼前真真正正的棋局,隻見黑子被打得丟兵棄甲,已到了毫無還手之力。
“怎會……”淩嫿蝶滿臉不敢置信。
在她長兄同自己說過,國子監第一才子乃是狀元之才!
可現在,殷霱居然露出大敗之相!
冀漾明明長得比殷霱好看這麼多,就該回去好好的做小白臉,帶她成親後將他包養在外麵。
忙著對弈的殷霱顧不得淩嫿蝶,冀漾則是無所謂。
“劈裡啪啦!”淩嫿蝶腦子一亂,她直接假摔在棋盤上,將棋局打亂。
黑子白子淩亂的躺在地上。
她趴在棋盤上,側過臉猙獰的笑看冀漾,用眼神示威。
她是此刻唯一見過這盤真局的時候,待時她就說大棋盤擺錯了,這些人又能拿她如何?
台下,一陣陣驚呼之聲。
榮弘璧低喝,道“這麼精妙的棋局,如何能打亂!”
“嫿蝶莽撞了,想來諸位也不會同家妹一個小女子計較的,看來隻能再下一盤了!”
花克慧悻悻,眉梢眼角卻藏不住喜色,似乎重重地歎出一口濁氣。
花沅起身,指著下方,道“嗬,何須再下一盤,掛在八重樓外牆上的四座玄鐵棋盤不是還在嗎?”
“不,不是……那些也都擺……”
淩嫿蝶陰測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忘了掛在八重樓的四座玄鐵棋了。
花沅直接打斷對方的話,道“淩姑娘是不是想說,大棋盤被小廝擺錯了,四座麵上千萬百姓的玄鐵棋盤,也同樣都擺錯了!”
“是,不是……是!”淩嫿蝶一時被噎得說不出一句整話。
她沒想到為了以防對方輸了不認賬的玄鐵棋盤,反而成了掣肘己方的證據。
眾人恍然大悟。
特彆是那些看過殷霱在國子監大殺四方的熟人們,更是紛紛臉色難看地垂頭,通過淩嫿蝶的舉動,似乎遇見到了殷霱即將敗北的畫麵。
榮弘璧臉上的肌肉抖了抖,淩嫿蝶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丟儘了勳貴的顏麵。
讓人把淩嫿蝶“請”下了台。
他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國子監的大才子。
但這棋局他從頭看到尾,初始時尚還能看懂,待中盤就怎麼也跟不上冀漾的思路,然後不是怎麼殷霱就要倒了。
冀漾修長的手指彎曲抵在唇上,眸子掃過台下笑得見嘴不見眼的小丫頭。
花沅沒看冀漾,她正盯著窘迫的殷霱。
嗷,大渣子終要敗北了!
棋盤很快被小廝重新擺好。
殷霱重新執棋,不住地在棋盤裡巡視著,瞪得眸子欲裂。
關應,局部之形黑有利!
棋盤的角部,他先後走小目和高目守角,是除無憂角外的另一守角法,易於向邊路擴張,缺點是守角不如無憂角牢靠。
卻也是唯一能起死回生之處。
殷霱一陣激動,手中的棋子狠狠地按了上去。
“啪”地一聲,幾乎是爭搶一般,迅猛的落在那個位置。
黑棋總算有了喘息的功夫。
他是殷霱,國子監第一棋士,自從他學成後,他弈棋就未曾輸過。
眼下他隻是輕敵,一定是他輕敵了!
或許還能成為反敗為勝的名局,自此他在文壇舉足輕重,擺脫母親趙氏曾是奴才的汙點!
“噠!”一聲清脆的落子聲,雙飛燕。
瞬間,白子一落,黑子死傷一片。
整個對弈,完全是朝著白子方向一邊傾倒。
殷霱一臉驚駭之色,汗水都浸透了裡衣。
他依舊還在掙紮,不認為自己會輸。
他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聲道“冀玄黓,家父乃當朝尚書,家母更是與寵慣六宮的榮貴妃情同姐妹,眼下你可已危矣!”
麵對威脅,冀漾冷笑,道“你要是閉嘴不言,我且尚能高看你一眼。”
他瞧見小丫頭眼裡都沒有自己,全眼全心的注視著殷霱。
心裡悶悶的,這種風流子有什麼好看的?
他又一子落下,殷霱的黑棋再次陷入死局,爬都爬不起來的那種死。
“嘎嘣!”殷霱大驚,一顆黑子從他的指尖落下,摔得粉碎。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兵形象水,亦正亦奇!”
那些棋藝精湛的,看到剛才的局麵,驚得雙眼都快要掉出來了!
如今殷霱敗北已定,他身處必死之局中似乎尤為不甘心,欲要再堅持到最後一刻。
眾人不由的替他倒抽涼氣,所有出路皆已被堵死,沒有活路了。
花克慧也終於繃不住了,輕喝一聲,道“霱哥!”
殷霱被喚回神,眸底的陰沉擴散,連下唇都快咬出血。
可他卻不得不低下頭。
就在殷霱準備要認輸之際。
冀漾隨意的撂下最後一子,薄唇輕啟,道“你輸了!”
殷霱輸得很難看,比自己認輸,更為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