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更加沙啞,猶如破鑼一般,十分痛苦。
自幼養尊處優的貴女,如何受得住這些?
很快她就把自己憋屈的昏死過去了。
花沅依偎在冀漾懷裡,盯著花克慧慘不忍睹的模樣。
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這些都掩蓋不住花克慧眼底的恐懼。
不過,對方的話不似作偽,怕是真沒有解藥。
隨著動彈,傷口又在痛。
不過恨意可以麻木她肩上的痛處。
倘若可以報仇,這點痛又算的了什麼?
其實吧,若冀漾當真殺了花克慧,她覺得也是無法解恨的。
隻有讓仇人活在地獄,那才叫報仇!
可是她中了毒箭,看冀漾的神色,是很厲害的劇毒。
若她這樣就死了,那是真的死不會瞑目!
心腹之位尚未轉正也就罷了,關鍵是大仇還未得報。
半晌,花沅抬起眼簾,虛弱地喘息著。
“哥哥,沅兒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我會救沅兒的。”冀漾緊緊抿著唇,眼底滿是倔強。
花沅雙眸含淚,深深地望著冀漾,道“哥哥,不用安慰沅兒了,能為哥哥擋住刀光劍影,是沅兒這輩子最大的幸事。”
她既然都挨了一箭,自然不能白挨,總要趁熱打鐵,讓冀漾幫她做點事情,但開口前,總要製造一些氣氛。
冀漾總覺得小丫頭這眼神裡,透著彆有居心。
他試著問道“這次是花克慧下的手,沅兒可想好要如何處置?”
“花府平嫡一脈害我至深,沅兒卻有不甘心,但哥哥如今人單力簿,恐不是花信與花克勤的對手。
依著哥哥之才,早晚有一日能成為肱骨大臣,到那時再替沅兒討回公道。”
花沅最善察言觀色,她察覺到冀漾擁著她的手臂鬆了一分,立刻就換了種方式。
對待聰明人,尤其是冀漾這樣的聰明人,就她那點道行,自然是騙不過的,既然騙不過,那就隻能實話實說。
冀漾見她重傷得氣若遊絲,卻還在處處為他打算,十分心疼。
佛眼裡是佛,魔眼裡是魔。
小丫頭都能為用命來保護自己,用身體替他擋毒箭,他如何還能懷疑她?
終究是他手染鮮血,執念過深。
他的心裡防線,一點點的堪塌。
“花信是花信,花克慧已然結下死仇,若是心慈,那便是放虎歸山。
是以,沅兒無需為我考慮,隨心便好。”
花沅很委屈,可憐兮兮,道“沅兒在邊府為婢時,聽他們說要把沅兒賣去做瘦馬。
如今咱們還之彼身可好?”
“瘦馬?”冀漾眸色晦暗,如暴雨前的寧靜。
花沅把前世今生的事情混合了一下,說給他聽。
“嗯呢,把花克慧賣去揚州,那裡有個李大鹽商,是邊振明的庶女婿,除了做鹽的生意,還做瘦馬的買賣,今年邊疍就要娶李家表妹為妻呢!”
“好,聽沅兒的。”冀漾的手,青筋凸露。
他見小丫頭為了護自己,被傷成這樣,心裡揪的難受。
又見花府果真如他心中所想,要作賤小丫頭,更是惱怒。
屠維聽了很是心動。
他的刀子好久都未曾見血了,如今正躍躍欲試呢!
“漾哥,屬下這就去把花克慧毒啞了,再挑斷手筋腳筋。”
“且慢,殘了難免引世人同情,先將她放回去,把今日之事發酵出來,讓整個大眀都看看花尚書之女的品行如何!”
冀漾不置可否。
有些矛盾要劍指內部,他必須把尾巴收好。
屠維含畏帶懼地望一眼他,讚歎道“高,淩雲漢最愛惜羽毛,得知媳婦當眾扯開了褲襠,又尿又拉的……怕是急得跳腳吧?”
花沅聽懲罰這麼輕,立馬不乾了。
她擰著眉心,弱弱的提醒,道“賣去做瘦馬……”
“彆急,依著花克慧的性子,受了如此委屈,定會回燕京找娘家撐腰,這時咱們在她回燕京的路上,讓人扮作劫匪……”
冀漾輕輕的拍著她,音色柔得如同嬌哄稚兒。
小丫頭似乎對瘦馬有些過於的執著,她究竟懂不懂瘦馬是什麼?
不過,但凡小丫頭想做的事,隻要她願意坦白的告訴自己,不隱瞞利用自己。
他通通都願意為她去做,也不介意坐她手中的鋒利刀。
唯獨,他的生命裡再也禁不起欺騙。
花沅依偎在他的懷裡,小手拽著他的衣襟,道“還要讓花克慧做花魁,豔名遠播!”
那些人加之在自己身上的罪孽,她都記得。
如此,那就彆怪自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冀漾注意到她眸裡的狡黠,薄唇挑起輕笑,道“好,依你!”
“要讓世人皆知,花家女做了瘦馬,還是花魁,人儘可夫……”
花沅失血過多,很是虛弱。
她努力撐著眼皮,想著日後花克慧就要遭遇她前世那般的窘迫,滿是大醬黑黑的小臉噙著幾許淺笑。
冀漾見她小腦袋一點點的,雖是即將要昏睡過去的模樣,卻硬是樂此不疲的囑咐著。
“好,累了就睡會吧!”
“對了,彆讓他們發現是咱們做的手腳,讓他們報仇無門……”
花沅想了想,貌似沒什麼還要囑托的了,便放心的昏睡過去。
當下,冀漾擁著唇色發黑的小丫頭,疾步而行。
見到旁側,蒙得全身不見一絲皮膚的暗衛,也不多言,直接搜身。
暗衛的情緒沒有變化,聲音也未有任何起伏,淡淡道“閻王泣無解。”
冀漾不信,再對其仔細搜身,可並未發現任何解藥,連一絲痕跡也無。
對冀漾而言,“無解”這二字猶如淩遲。
不知不覺中,被他築起層層堡壘的心裡防線,豁然堪塌。
心中除了花沅,再也顧不上什麼殺暗衛,什麼報仇花克慧。
他擁著她,運起如影隨形,飛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