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遺珠月下歸!
醜時初,紅袖閣。
昭陽一身白色寢衣,衣襟鬆散,半露出分明的線條,手中捏著花瓣輕嗅。
燭火搖曳,白衣紅花襯得他麵容更是俊逸。
忙了一日,剛剛沐浴好,正在調配溫性的花草。
如今他雖解去寒毒,但依舊養成了洗花瓣浴的習慣。
今日他見冀漾在九重樓上對弈,顯然被照顧的很好。
似乎還多了人間的煙火氣。
也不知冀漾怎麼調養的。
他用了很多的花草調製配比,也是染不上那種味道。
“呼……砰!”猛然,一陣涼颼颼的風撞開了窗欞,吹得紗帳漫天,落花紛零。
涼風裡麵還夾雜著血腥味兒。
冀漾擁著小丫頭猶如魅影般漂到了紅袖閣,一路風馳電射。
昭陽揉著額角發愁。
就知道不能在深更半夜裡想人。
這一想啊,人可不就給想來了?
不過嘛,此時的冀漾,同他心中寡淡冷清的人不同。
猶如……瘋魔,或者走火入魔?
不,貌似更恐怖!
白日裡溫潤如玉的男子,夜半時分渾身煞氣纏繞,活脫脫一隻煉獄中爬出的厲鬼。
這一幕不禁與十年前的殺神少年重合。
那個在戰場上萬人辟易的玄黓,令人聞風喪膽。
一次大戰,嚇得敵軍近十載都未曾大舉擾邊,頂多隻敢小偷小摸的試探。
昭陽從冀漾走近,就一直注視著他的神色。
驟然,發現冀漾還抱著個什麼物件?
那懷裡的小人,好似是那個花家小八。
流出的血色暗黑。
嗯,中毒了。
不急,不急。
毒又沒中在他身上,有什麼好急的?
昭陽慢悠悠地邁著四方步,不驕不躁的往前走。
“麻利的,給我滾過來!”冀漾怒了。
昭陽一改閒散的狀態,急忙把二人請藥房。
方才,那一霎那間,他想明白了。
救命如救火,他身為救死扶傷的醫者,斷然不能罔顧生死。
其實吧,主要是……
他想攔也攔不住。
誰讓他打不過冀漾呢!
待到了屋裡,花沅無力的將眸子睜開一條縫,瞧著昭陽摸了摸自己的脈,又沾了點她暗黑色的血液,臉上也看不出情緒,便將把冀漾叫了出去。
“啊!”驟然,她開始打寒顫。
冷,好冷,那種從骨子裡漫出的冷。
感覺為何如此熟悉?
她記憶中,曾遭過這份罪。
對!前世她就嘗過這毒的滋味。
那一年閣臣大人遠征女真,她一時不慎,被釘子紮傷了腳。
很疼,血都發黑了。
她意識到嚴重性。
一介伶人在宮中孤苦無依,可就算瞎了一隻眼,斷了一隻手臂,卑微的活著,她也不想死。
無奈下,她忍著劇痛,一瘸一拐的求到昭德宮。
榮貴妃病重,念著舊情,讓尚未離去的禦醫,幫自己診治。
她那時才知這毒叫閻王泣,無解。
最後,她就是死在這種毒上了。
嗚嗚,完了,又要死了!
也許是心理作用。
登時,花沅就感覺自己,又要不行了。
“哥哥……哥哥!”
她趕緊扯開嗓子,叫了起來。
自認為宛如杜鵑啼血般淒涼,猿哀鳴般令人動容。
實則宛如小奶狗的哼唧聲。
門外的冀漾,卻聽到了。
他掉過頭,就要回藥房,卻被昭陽一把拉住。
“世人皆知這閻王泣無解,天下也隻有寒毒可以與之相衝,可依著花小八這身子骨,根本承擔不住這份衝撞。
所以……花小八注定要……”早夭,要紅顏薄命,您老節哀順變。
昭陽的話還未出口,就被冀漾毫不猶豫的甩開。
“那就用我的血為藥引……”
“你瘋了,這個秘密絕對不能為外人知曉。”
昭陽沒想到,主子會這樣……這樣……懂得憐香惜玉。
把他多年來的三觀,焚為灰燼。
“漾哥,花小八身上的羽箭斜插肺部,絕對不是你一兩次以血養,就能康複的。
次數多了,早晚會被人察覺。
你真的不怕被世人得知,你血裡的秘密?”
昭陽不死心的又嘮叨了幾句,言明利害乾係。
他想說,這位長得已經夠招人惦記的了,倘若再加上個活人參的血,那可就更更更招人覬覦了。
“去備藥吧!”冀漾眉眼如山,冷漠地盯著他。
昭陽心知無力改變,悻悻的去準備解藥了。
冀漾推開門扉。
燭火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