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對著自己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哥哥,沅兒有遺言要交代……”
花沅話音未落,就被冀漾一揮手點了睡穴。
小丫頭的遺言無疑就是報仇,待救活了人,讓她親自去處理。
冀漾俯下身,做到床沿上,靜靜的瞧著她。
印象中的小丫頭很堅強,可這會兒就連在睡夢中,都把秀眉蹙得緊緊的。
他抬手,按平了她擰起的眉心。
“我說過,你不會死的,交代什麼遺言?
那些雜碎哪裡值得用你的命,來換我的承諾?
好好留著你這條小命,我許你一個承諾!”
寒光一閃,鋒利的刀刃劃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湧出,襯著蒼白的肌膚,有種驚心動魄的淒美。
“滴……滴……嗒……嗒!”
鮮血流淌而下。
一朵朵雪蓮,在她的口中綻放。
“我乃棺材子,體質特殊,近九載受寒毒侵擾,用滋補藥材無數,再用藥泉療養,早就成了不世的奇藥。
藥醫百病,不治百人。
它卻可抑百毒,可祛巫蠱,可療殘傷,可複生機……
我的血就是比那千年人參都矜貴,乃稀世之寶。
小丫頭,你賺到了!”
很快血不再流,傷口收斂,留下一條淺顯的傷痕。
“小丫頭,你不是屬貔貅的嘛?
這回占便宜了,好好將養,日後我會用血,把你養到康複。
之後送你回到親母身邊,穿金戴玉,吃香的,喝辣的。”
冀漾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不再多言。
仔細給她擦淨臉,又壓下被角。
“噥,花小八的藥好了。”
昭陽站在珠簾外,把藥放下,之後又去給冀漾熬藥。
這位強行推進內力,差點走火入魔,內傷一點也不比花沅的毒傷輕。
冀漾把藥一勺勺的喂了進去,之後轉身而出。
那些屍體要清理乾淨,屠維辦事馬虎,他不放心。
昏睡過去的花沅,隻感覺嘴中一股鐵鏽味兒,這“鐵鏽味”好像全部往她受傷的肩甲骨上湧,慢慢的身體不再冷了。
後來她嘴裡就是苦藥的味道,苦得她都不想張嘴了……
可一想到她還有遺言未曾交代,就又趕緊配合的把苦藥吃乾淨。
她想……也許閣臣大人真的有解藥也說不定,畢竟這位不是尋常人。
翌日,黎明。
花克慧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從勾欄院抬了出來,周身草莓狀的青紫……
昨夜之事,不言而喻。
“劈裡啪啦!”她回到將軍府就急忙沐浴。
緊接著,從寢室中傳出玉器碎裂的聲音。
淩嫿蝶踏進門檻,繞著滿地碎裂的瓷器往前走。
花克慧高高舉起一隻琉璃花瓶,正要往地麵砸。
旁邊的婢女努力攔著,忙著勸說,卻於事無補。
“哢嚓!”花克慧惡狠狠把花瓶砸碎,又抄起博古架上的一隻青玉貔貅,砸得稀巴爛。
直到把博古架上的擺件,砸了個乾乾淨淨,才停手。
她雖是平嫡女,可比正嫡活得還要矜貴,自幼千嬌萬寵長大,凡是她想要的,林淑清都會替她搶到手。
憑什麼她費儘心思得來的大好姻緣,卻如此不順心?
就連子嗣都沒有?
就連多年來好不容易積攢下的才名,也被毀之一旦。
“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為了幫你撈名聲,才會毀了我!”
“我還沒怪嫂嫂壞了淩府的名聲呢,反倒有臉來怪嫿蝶?”
淩嫿蝶在窗畔的美人榻上落座,眸色中滿是不屑。
花克慧算是明白人外有人了,世上竟有比自己還翻臉無情的人。
“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若不是為了你,會去同蔠梨比琴?”
“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
是嫂嫂沒用,找的下九流的妓子被當場拆穿,才害了名聲!”
淩嫿蝶嗓音中的譏諷濃烈。
花克慧見這她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眼底藏著痛,道“我真是悔啊,為何不早早的把你打發出去,攪家精!”
“少說那些鹹的淡的,賭坊來要賬了,說是要十倍賠償作弊的賭資。”淩嫿蝶指著遠處,怒罵不停。
花克慧氣得心肝肺生疼,道“想要動中饋的銀子,門也沒有!”
“動府中的中饋?我哥願意嗎?”
淩嫿蝶籠著柳葉眉,底氣十足。
花克慧察覺不對,問道“你想做什麼?”
“來人啊,搬嫂嫂的嫁妝!”淩嫿蝶嗤笑,慢悠悠地品了幾口茶。
“反了,反了,一個私行敗壞的小姑,竟然要搬長嫂的嫁妝,來人啊,來人啊!
給……給本夫人拿下這孽畜!”花克慧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大加阻攔。
“啪!”淩嫿蝶把桌上的茶具,用袖子一把掃到地上,瓷器應聲而碎。
“彆叫了,你的那些陪嫁侍衛,昨夜不是都回燕京了嘛?”
花克慧神色大怔。
她隻顧著惱怒,一時間忘了這茬。
蜜蜂死洩憤,鳲鳩死求食。
她昨日想著暗殺蔠梨,發泄憤恨,又擔心東窗事發,吉恵到時候揪住蛛絲馬跡,不放花、淩,二府。
於是趁著端午節夜市繁華,取消民間夜禁的機會,就刻意安排了不在場證明,讓侍衛全部在眾目睽睽之下回了燕京。
之後再喬裝打扮,化整為零,避人耳目的偷摸遣返回來。
如今她的陪嫁侍衛全都死了,就連屍體也都消失了。
她卻連報官,都不能!
冀玄黓明明皮相俊美,可手段竟如此毒辣,不給她留定點兒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