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君弈溫潤的眸子,蘇凝香竟是有些恍惚起來,隱約間似是看到了君弈說起信任話題時的樣子。
當時她嗤之以鼻,全然不信。
可如今才不過數日的時間,便已然兌現,還真的有些奇妙呢。
莫說是蘇凝香,便是陶禦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起初,他們還想著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是真的邁出了離開的第一步,同時心裡還樂嗬嗬的想著,可以坦然的跟隨離去了。
可誰知,卻不成想,結果竟與他們所想截然相反。
第一個站出來的君弈,非但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還要隨著蘇凝香共生同死,真是匪夷所思。
而且這呆傻的選擇,根本不像是歸武大陸上的武者,所能做出來的決定,屬實不是最優的答案。
但如今想這些,已經沒有用了。
因為君弈不僅是站了出來,更是已經表態了,便意味著直接斷絕了他們逃離的念頭,打消了他們的算盤。
若蘇凝香一個人進去,他們五個還可以在外麵等一等,待到確定她身死再回去,從而演上一出戲,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遮掩下去。
可現在多了一個人,就意味著多了一個讓消息傳回去的可能。
以傳聞中賁行惡和蘇凝香的關係,到時候讓賁行惡知道了,雷霆之怒下,他們被其挫骨揚灰,怕都是輕的了。
想到這裡,陶禦幾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而後,不再猶豫,齊齊踏前一步,肅然而又誠懇道“我等願隨蘇大人一同前往,身為一方城主,有責任以身犯險。”
如此,連坐在地上麵色蒼白的戚西痕,都艱難的站了起來,連聲附和。
蘇凝香緩緩轉身,環視了一圈眾人,卻無一人敢與其舉目對視,最後便落在了君弈的身上,與其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蘇凝香又恢複了平靜的模樣,臉上轉而又浮現出了一抹慨歎動容的神情,道“你們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前路太過危機”
言至於此,躬身而立的幾人儘都目光一亮,心中湧出些許欣喜來,沒想到峰回路轉,他們還有離開的機會,不禁一陣感慨,這蘇凝香還真是個少見的
隻是陶禦幾人心中的想法未完,便又聽到蘇凝香話音一轉“也罷,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若不答應,倒是顯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就一起去吧。”
話音一落,陶禦四人的眼睛儘都一瞪,幾乎連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僵硬的臉上,還凝刻著尚未浮現完全的笑容。
四人隻感覺自己的耳畔,一陣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進去,隻有自己心中尚未感慨完的話,留了個結尾,不斷回蕩“戲精!”
見四人良久都沒得反應,蘇凝香心中一陣冷笑,但臉上卻還是湧出一陣關心“你們怎麼了?”
“沒,沒有”
陶禦四人連連擺手,嘴角噙著比哭都難看的笑容,不住的抽搐著“能為蘇大人排憂解難,是我們應該做的。”
“好,那我們就快點出發吧。”
聞言,蘇凝香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微微轉身,欲要率先而行。
其身後四人見此,臉上的神情頓時一垮,下意識的看向了君弈,尤其是盯著他滿臉溫潤的笑容,便不由得一陣咬牙切齒,恨不得好好的修理他一頓。
“對了!”
但僅僅隻是一瞬,剛剛轉過身形的蘇凝香,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轉了過來“還要煩請戚城主和顧城主帶路。”
“是。”
見得木已成舟,四人也就散去了多餘的念頭,全心放在了防備林中的險境上。
當然,他們也還打算找個機會,好好的教訓教訓君弈,以解心頭之恨。
由於戚西痕負傷的原因,眾人的行進速度,也就相比之前慢了許多。
但也因此躲過了數次險境,與武皇中期,乃至武皇後期境界的妖獸,擦肩而過,一路上也還算得上是安全,沒有生出什麼意外來。
如此,一行人六人足足前進了數個時辰的時間,才在戚西痕凝重而又蒼白的注視下,停了下來。
“應該就是前麵了。”
戚西痕遙指前方,哪怕是他極力克製,長袖遮掩下的手指,都在不住的顫抖,似是因為極度的害怕,有些無法控製自己。
眾人凝神以觀,隻見得在不遠處的前方,有一段不陡的上行小坡。像是他們腳下的山巒吐舌一般,延伸了出去。
但就是這小坡,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使得他們無法看到坡後的景象,但看這山勢,依舊能猜得到,應該是一處懸崖。
這時,戚西痕身側的顧辰,也仔細的看了看四周,與他夜間所見進行比對,而後輕輕點頭“沒錯,就是這裡。”
蘇凝香與君弈幾人神情肅然,不敢有半分大意,待得察看過周圍沒有危險後,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短短數百米的小坡,幾人卻像是走了無數歲月,漫長而又冷寂,身軀都不自覺的有些冷寒了起來,宛如正在深入冰窟一般,寒徹骨髓。
幾人儘都對視一眼,顧不得多想,便順著小坡儘頭探目看去。
僅僅一眼,便是叫他們瞳孔驟縮,麵色蒼白,壓下的身軀都有些僵硬了起來,好似要被凍成冰雕,塑刻在這裡。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閔仟行才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