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字傳出,武者相互比對的食指猛地一凝,就化作了兩道指劍,竟裹挾著冰冷的劍芒,刺向麵前人影的心臟。
速度之快,殺意之濃,宛如是在月華下劃過的流星,幾乎瞬間就貼至了人影的衣衫,刺破了衣衫布縷,直入下方要害。
武者麵露興奮,他甚至都已經預見到,下一刻就會有鮮血噴薄而出。
顯然,他並非凡人,至少不是同行武者可比。
他早早就破開了來人的障心之法,一直作態虛與委蛇,靜待完美的時機,好爆發出必殺一擊,從而脫離危險。
但他終究是做了一場美夢。
“砰!”
待得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就讓他神情僵硬了起來。
指尖便似是點在了石頭上,深入其中的指頭更覺得粗糙和冷冰。
突兀的變故,詭異升起的冷意,直叫他亡魂大冒,顧不得許多,也不去理會與自己同來的同伴,便要抽身而退。
不過他的指頭就好似嵌入了其中,無法自拔。
他心頭一狠,口中吐出大團的百幻霧,直接化作一道利刃,就向著自己的指頭所在,重重斬下,頓時鮮血映月。
壁虎斷尾求生,心性可見一斑。
隻是未等他退出幾步,就感覺自己的肩頭猛地一沉,好似壓下了一座山嶽,整個人都無力抵抗,從高處砸落了下來。
“你是誰?”
武者跌入大坑,感受著背上的重壓,不禁心生驚恐,大聲的威脅咆哮“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乃是南衍大陸,虞家之人。”
“你敢殺我,就是與虞家為敵,與虞家無敵,就是找死,還不快快放了我!”
“嗬”
君弈麵露譏諷,好笑的蹲在他的背上,伸手拍打著他的臉,戲謔道“你們追尋我的蹤跡,甚至還想著要殺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些太過可笑了嗎?”
“你”
武者聞言,瞳孔驟縮。
他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君弈已經厭倦了虞家武者的高傲,兀自抬手化刀,砍向了他的頭顱,讓他屍首分身。
隨後,未等他分身出體,就被君弈一指洞穿,葬身虛幻。
“嘩”
看著君弈乾淨利落的殺人,漠視生命的手段,藍瑾萱不禁抖了抖眸子,眼瞳中閃出了些畏懼的神情,連帶著落在武者頭顱上的水團,都變得不太穩定。
武者看中時機,瞳孔光芒大作,豁然出手。
他體內強威洶出,瞬間就掙開了水團,他自知不敵君弈,也不遠遁逃離,徑直就衝向了身側的藍瑾萱。
大手化作鷹爪,卷起陣陣殺機,陰森的抓向了藍瑾萱的脖頸。
想要借為人質,再圖逃離。
隻是他的速度快,君弈的速度比他更快。
幾乎在他邁出一步的時候,君弈身後便有一道血芒爆射而出,怒血暴君凶戾的麵容直接就與他來了個麵對麵。
印入他眼中的笑容,暴戾而又狂放,宛如死神的微笑,讓他寒入骨髓。
“你想怎麼死?”
怒血暴君冷然一語,大手攜力,沉若萬鈞,重重的就擊碎了武者的手臂,繼而越過,捏住了他的脖頸。
同時,怒血暴君的另一隻手猛地握拳,直接就狠辣的擊打在了他的丹田,葬送了他畢生的修為。
帝冕珠簾脆響,寬大羽氅隨風。
怒血暴君似是提著小雞一般,將他拎了起來。
藍瑾萱這才回過神來,不過臉上並沒有慌亂,反而神情複雜的看向武者,心中甚至還生出了些同情,似是他的模樣,又讓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恰似一樣的卑微,一樣的無助。
君弈走上前來,輕輕的抓起了她冰涼的小手,與其一起走到了武者的麵前,輕道“你看看他的眼睛。”
藍瑾萱下意識的與武者四目對視,不禁心神一顫。
這一次,打動藍瑾萱心神的,不是同情,不是無助,而是發自內心的驚恐。
因為她在武者的眼中,並沒有看到乞求和無助,有的隻是無法言喻的怨毒,仿佛兩隻眼睛都要化作利刃,將她撕成碎片。
“明白了嗎?”
君弈的大手,微微的緊了緊,溫暖著藍瑾萱的小手,也在溫暖著她冰涼的心“在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值得同情。”
“人魚一族的遭遇,便來自不分是非,不分對錯的寬容,與其說你們是被人迫害,倒不如說是你們自己害了自己。”
藍瑾萱心神顫栗,但君弈言語不止“你們本就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甚至可以成為萬靈域界雄踞一方的霸主。”
“即便不迫害他人,也可以讓自己的族人安全的活下去。”
君弈拉著藍瑾萱的小手,將她的食指和中指,與自己的手指相互重疊,送到了武者的胸口,緩緩的深入刺下。
“嗤”
藍瑾萱頓時便感覺自己抖顫的手指,被一股溫熱的暖流所覆蓋。
她知道那是血,不被自己喜歡的血,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又莫名的讓她心安,甚至連同她的手指,都不再顫抖。
同時,還有一道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執劍之人,並不都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這,就是執劍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