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放棄了掙紮,開始認命似的閉目。
但就在她眼睛即將閉合一瞬,有一團濃鬱的鮮血猛地湧出,伴隨著刺鼻的血腥味道,衝入了她的口鼻之中。
藍瑾萱猛地睜開眼睛,便看到君弈一手刺入自己的身軀,正一臉痛苦的用僅存的些許意識,在阻止著自己的心魔。
這些鮮血,便是從君弈的體內流出,正源源不斷的浸染著浴池中的水。
“快,快走”
君弈緊咬牙關,聲音都是從喉嚨中強擠出來,嘶啞的好似在被石頭打磨一般,異樣的刺耳。
本對鮮血恐懼的藍瑾萱,看到眼前一幕,心中的情緒,卻是莫名的平靜了下來,仿佛是擁有了無儘的勇氣,敢與直麵過往。
那從君弈口中傳出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更似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劍鋒,刺穿了自己內心的囚籠,將她從無儘的痛苦折磨中解救了出來。
“走”
君弈再次開口,隻是這一次的聲音,卻帶上了些野獸嘶吼的味道,顯然他的意識在心魔的侵蝕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他甚至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肉體在脫離自己的掌控,更有一股難以遏製的欲望,在瘋狂的滋生,甚至向著藍瑾萱蔓延。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所有他才竭力遏製,同時希望讓藍瑾萱離自己遠一些。
但結果,顯然沒有如他所願。
相反,他還看到藍瑾萱一臉堅定的不進反退,向著自己迎了上來。
“你,要做什麼?走快走”
君弈艱難的控製著自己,掙紮著想要向後退開。
但如此,卻也隻是能讓他維持著姿勢不變罷了。
後退?根本不可能。
藍瑾萱魚尾一擺,便靈活的貼至君弈近前,濃鬱的清香便瞬間衝入了君弈的口鼻,好似點燃了他心中的乾柴,焚滅了他心中僅存的意識。
“桀桀”
君弈瞳孔赤紅,臉上猙獰的神情,徹底的取代了他方才的痛苦,獰笑間猛地就伸出了手來,擁住了藍瑾萱的嬌軀。
便要在他繼續發泄肆虐的時候,藍瑾萱長尾一擺,竟是不退反進,主動的卷在了君弈的腰間。
她清亮的眸子不帶任何雜質,便在君弈愣神的時候,貼至近前。
雙唇相碰,柔意縱生。
本是點燃君弈心魔獸性的溫柔,卻反如世間最純淨之物,不可阻擋的就侵入了君弈的體內,進入了他的心田。
仿佛天降甘霖,滋養著他被魔焰已經焚燒枯竭了的大地。
如此,竟詭異的遏製住了君弈的心魔,枯木逢春般的再生漣漪,使得君弈的意識,都開始逐漸回歸。
君弈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他就像是一個卑微的獵物,任由猛獸嬉戲,玩弄於股掌之間,又被裝在囚籠裡,任人觀賞。
他想跑,卻渾身無力,根本不足以他打開困縛自身的囚籠。
漸漸的,他抗爭的累了,困乏到他想要就此認命,沉睡於墮落的深淵中,不再受這些折磨和困擾。
但一滴莫名而至的水滴,砸在了他的頭頂。
好似天地初開,混沌聖賢點愚昧一般,讓他尋得了一點光明,就此開化。
他向著黑暗中的螢火走去,經過了一段漫長的路,篳路藍縷、披荊斬棘之後,螢火逐漸變大,腳下也開始生出了色澤。
逐漸的,他能感受到了新鮮的空氣,能呼吸到自由的味道。
他興奮的掙紮,一頭紮進光明之中。
待他再次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一雙好似星辰般的眸子,正貼在自己的麵前,與自己溫柔而關心的對視。
同時,唇上還是冰涼嫩滑之感,湧上心頭。
良久,兩人分開。
藍瑾萱看著君弈溫潤的眸子,久違的熟悉之感,便再次湧上心頭,讓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繼而似是脫力一般,直接就暈了過去。
她攀附在君弈腰間的魚尾,也無力的垂落下來。
君弈猛地上前,將她攔腰抱起,走出浴池後,就運轉靈力,為她烘乾了身上的水分,將她放入了床褥裡。
“如此,可叫我如何待你?”
看著她安然入睡的模樣,君弈心生漣漪。
他方才雖然意識模糊,但卻並不代表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藍瑾萱不顧自身的行為,無疑是表露著自己的心跡,訴說著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非是深情之人,無可如此。
陪伴良久,待君弈為其理過淩亂的長發後,才起身退出。
他再次站在高台憑欄眺望,看著下方已經都登上大船的武者,以及正破浪而行的大船,心境變得異常平和。
方才,如同一場幻夢般的經曆,顯然是讓他的心境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君弈負重而行,不斷的為身邊之人斬開大道,讓他心中所沉積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在看下方的武者時,生出了芸芸眾生皆是如此的感覺。
讓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尋不到爭渡的未來,從而造成了心魔反噬。
但藍瑾萱奮不顧身的行為,卻是讓他明白。
自己,並不是在孤身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