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福山轉身準備上車的時候,在鄉民中掃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瞧了瞧其中一道身影,轉身上車離開。
一路無話回到巡檢衙司,童福山高坐正中,命武運叔侄和王具各坐一邊,王威揚站在童福山身邊。
“說說吧,武陵鄉的稅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兩邊就又吵吵了起來,搞得童福山頭大無比。
尤其是雙方用的都是俚語,他一句都聽不懂。
“都閉嘴!”
“官話都忘了怎麼說了?王裡正年紀大,你先說!”
王具當即就開始控訴起來,控訴著武運叔侄。
聽了半天,童福山才算聽明白個大概。
原本武陵鄉的農稅確實是繳了,而且是如數繳納。
但在朝廷新的稅收朝策下,農稅其實是所有稅收中最小的一環。
武陵鄉地理位置優越,前任通判在任的時候,鼓勵他們建設各種工坊,大力發展煉鋼、洗煤、製焦產業,並許諾三年免稅。
但因為前任通判是犯事進去的,同知和知府都認為免稅三年的治策不合理,要求從今年開始必須補齊之前的欠稅,並按朝策如數繳納稅款,這才有了一係列的爛糟事。
“大人,恁說朝廷咋能說話不算話呢?明明說好的不交稅,可現在又翻臉不認。”
“你這是什麼屁話?”
武高冷冷看著他:“你說免稅就免稅?有朝廷公文嗎?有簽字畫押嗎?彆說是府台,就連我這個小小課稅司都沒收到相關公文,你少在那倚老賣老,胡說八道!”
王具氣急:“明明那位大人都說不用俺們繳稅的,你們就是合起夥來欺負俺們這些平頭百姓!俺要上京告你們去!”
“你就是告到陛下麵前,也是咱們占著理!”
武高冷眼瞧著他:“你自己說說你們賺了多少銀子?不給朝廷繳稅,你們還有理了?”
童福山冷眼旁觀,看著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始終不發一言。
“大人,您來給咱們評評理!”
武高氣呼呼的指著王具:“這老東西明明靠著各種工坊賺了那麼多銀子,卻偏偏吝嗇的一毛不拔,一文錢都不想給朝廷交!”
武運這時也歎口氣看向童福山:“大人,下官身為課稅司局使,執行繳稅謹記朝廷明文、律法,每一條稅文都是有法可依的,還請大人替下官做主。”
童福山不答,看看左右繼續沉吟,過了許久才在眾人的虎視眈眈下緩緩開口:
“此事本官業已知曉,但究竟是怎麼回事,還需要回去提審前任通判,以及翻閱卷宗。”
他先看向武運叔侄:“在有定論之前,爾叔侄暫不再往武陵鄉催繳。”
武運叔侄齊齊躬身:“謹遵上命。”
童福山點點頭看向王具:“雖然本官不知前任通判是否答應你免稅其事,但此事若未經府衙決議,未有明文下傳,爾必須按律繳納。”
王具聞言張口就要繼續喊冤,卻被童福山攔住:“若前任通判果曾答應過你,本官自會向上官行文,請求免了武陵之前的坊稅,但從今年開始,必須如數繳齊!可有異議?”
“這...”
王具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辦法,最終點了點頭:“老頭子聽大人的。”
“行了”,童福山笑著拍了拍手:“爾等先行回去辦好自己的差事,此事等本官從大勝關回來之後,自會去了結。”
“大人要走?”
王威揚一愣:“這麼急?這接風宴還沒...”
“接風的事不急”,童福山笑著擺擺手:“等本官剿匪歸來,爾等給本官準備慶功宴也是一樣。”
“喏!末將祝大人凱旋!”
童福山笑著起身拍拍衣裳,行了個四方揖:“諸位,告辭!”
看著童福山離去的背影,幾人的臉色迅速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