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旋地轉,渾身瘙癢難耐的感覺,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襲來,直令他生不如死!
哪怕喝下去的水,已經讓他的肚皮肉眼可見的漲大,可華明卻似不知不覺,還在拚命繼續灌著。
“大人!”
牆上飛下幾道人影,一人從身後將他死死抱住,一人奪下他的水瓢:“大人!不能再喝了,再喝會死的!”
“給我!快給我!”
眼見錦衣衛不肯還他水瓢,華明一個瘦弱文官,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竟直接從抱著他的錦衣衛懷中掙脫出來,直奔盛水的水桶!
他將腦袋死死鑽進桶裡,大口大口汲取著冰水,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將桶高高舉起,一盆冰水兜頭兜臉的澆將下來,將他淋了個徹徹底底!
“大人!”
陳梁大驚,一記滑步上前,從身後死死扣住華明,然後按住他臍上二指的位置,狠狠一掀!
“哇~~~~~~~~~~~~~~~~~~~!”
華明隻覺胃裡陣陣翻湧,將方才喝下去的冰水統統吐了出來。
陳梁沒敢停下,繼續掀了許久,直到確定華明將多餘的水都吐乾淨了,這才滿頭大汗的癱倒在地:
“快,帶大人回屋,沐浴更衣,千萬彆惹了風寒!”
此時的華明已經昏昏沉沉,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被錦衣衛抬著進了屋。
幾名錦衣衛迅速將他身上濕透的衣衫除儘,然後擱進早就備好的浴桶裡,一臉擔憂的守著他。
直到幾個時辰過後,浴桶裡麵的熱水不知被添換了多少次,華明這才悠悠醒轉,臉色疲憊已極。
睜開眼,他就看到陳梁擔憂的神色,旋即這才注意到自己泡在桶裡的樣子。
不過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的表情早已習慣:“這次又麻煩陳千戶了。”
“華先生,您這又是何苦?”
陳梁的眼底滿是心疼和不解:“這樣的罪幾乎每日都要遭上一次,您...唉!”
“華某也彆無他法啊。”
華明笑著,憔悴的麵容裡透著幾分無奈和坦然:“若非如此,那紅夫人如何肯信我?我又如何能拿到陛下想要的情報?”
“可是您這癮頭一旦犯了,那就是生不如死,可您偏偏又不肯吸上一口,卻要硬熬著...這,這,唉!”
陳梁忍不住唉聲歎氣,同時對華明也深表佩服。
換做自己,他覺得自己大概沒華明那份毅力,能忍得住不吸。
“此物若能控製住自己,還是可以戒斷的,但決不能讓自己養成習慣,否則一旦沉淪將萬劫不複,我又如何敢放縱自己?”
華明苦笑著靠在浴桶裡,感覺那鑽心的癢似乎又有複蘇的跡象,強忍著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幾把。
“陳千戶你也不需要瞞我,是不是有人早就交代過你,一旦發現華某有控製不住自己的跡象,就馬上把華某帶走?”
陳梁無奈的點了點頭:“先生大義,卑職佩服,但卑職想不通的是,陛下為何要派你做這樣的事?既然深知此物之恐怖,為何還...”
華明苦笑著搖頭:“不是陛下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這又是為何?”
“陳千戶可能不知,華某妻舅乃是蘇公門人,當年若非蘇公之土豆、番薯,華某一家早已餓死,遑論如今官袍著身,為民請命?活命之恩大於天,華某身無長處,也就隻能以身入局,為蘇公排憂解難罷了。”
說完這番話,華明覺得心底的瘙癢愈發難受,揮手打斷陳梁要說的話:
“我故意與童師叔不和,就是想讓這些人對在下降低戒心,自然不便與童師叔相認,不過眼下既有進展,還煩請陳千戶將此情報,帶給童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