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倭”字還有猥瑣矮小的意思,這簡直就是一個貶義詞。
倭”這個稱號最早出現於《論衡》中,“成王之時,越常獻雉,倭人貢暢”,這就說明,早在西周時期,倭國就是周朝的朝貢國之一。
隻不過大海阻隔,兩邊往來並不頻繁。
《後漢書》中有記載,東漢光武帝賜予倭奴國國王一枚金印,上刻“漢倭奴國王”五字。
而在隋朝時期,倭國就有意改名,《隋書·東夷傳》中曾記載:隋煬帝大業三年期間,倭國國王多利思比孤派出使者前去隋朝,上書“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等等。
這樣的文字,自然讓隋煬帝大怒,對鴻臚寺卿說:“蠻夷書有無禮者,勿複以聞。”
可見,和中原王朝打交道久了,倭國高層也懂點漢語,可能覺得老是倭國倭國的叫法,這國名實在有辱斯文高雅,於是想更改國號,於是“日本”二字呼之欲出。
白江口之戰,萬餘唐軍以百餘艘戰船擊敗倭國四萬大軍,千艘戰船後,倭國再次選擇臣服大唐。
於是在唐高宗李治鹹亨元年,即公元670年,倭國派遣使者祝賀大唐帝國滅了高句麗,趁機又說討厭“倭國”這個國名,想將國名更改為“日本”,希望得到大唐帝國的批準。
但當時大唐王朝沒有承認,倭國對內也就仍是沿用“倭”這一稱謂。
後來的郭務悰出使倭國,國書中依然是“大唐皇帝敬問倭王雲雲”的字眼,根本不把倭國改名當回事。
直到武則天時期,當時主政的武周皇帝才承認了倭國改名為“日本國”的行為。
隻不過武則天特殊身份,其實之後中原王朝依舊沿用倭國對其稱呼,並沒有真正改過來。
至於什麼時候中國人開始用“日本”來稱呼其國,其實不用想也知道。
內閣裡,魏廣德等張四維把話說完後,這才悠悠道:“既然子維有異議,不如隨我一道前往乾清宮,道明本意,一切由陛下聖裁。”
張四維聞言,略微思索便點頭答應。
“汝默,你我意見一致,就先留在內閣處理事務。
今日兵部奏疏上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各部官員到來相問,你就在內閣應對一下。”
魏廣德對申時行說道。
申時行拱拱手,微微低頭表示認可。
隨即,魏廣德和張四維帶著兵部奏疏直接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大殿裡,萬曆皇帝召見了兩位閣老。
行禮後,萬曆皇帝賜座,而魏廣德已經拿出兵部奏疏遞了上去。
“茲事體大,臣等不敢擅斷,特來覲見陛下。”
魏廣德躬身道。
“魏師傅請坐,朕先看看兵部奏疏。”
萬曆皇帝知道歸知道,終歸還沒有下旨,所以一切都還有變數,這些天的坐立難安也緣由此。
等了半盞茶時間,萬曆皇帝已經看完兵部奏疏,臉上憤色明顯,顯然是被其中描述,特彆是自太祖建國後倭國種種不臣之事氣的。
其中有些事兒,他知道,有些事兒,卻是不知道。
比如明太祖派使臣往倭國宣旨被殺之事,萬曆皇帝還真不知道。
畢竟是大明朝使臣不殺,說出來多少有些丟人。
而當時的太祖朱元璋竟然沒有因此發兵倭國施以懲戒,以其人作為來看,也是讓人很吃驚的。
毫無疑問,和蒙元故事有關。
那時候大明朝建立時間不久,麵對北方強大的蒙元殘餘,自然無暇分神,於是采取了防禦姿態,讓沿海軍民備倭,這其實也是大明朝實施禁海策略之始。
“內閣是何意見?”
萬曆皇帝放下奏疏片刻後,才開口問道。
於是,魏廣德就把他和申時行偏向按照兵部所奏,出兵征討倭國的態度說了出來。
魏廣德隻說是他和申時行的意見,並未提張四維,萬曆皇帝就知道是次輔對此有其他看法,於是開口問道:“張卿,你可是有其他看法?”
此時,張四維也不敢多想,到這時候了,自然把他在內閣的話複述一遍。
“就是說,你並非反對兵部之意,隻是擔心大軍出海東征風險難料,所以希望還是讓沿海備倭,以水師圍堵倭寇為主。”
萬曆皇帝此時已經放鬆下來,樂嗬嗬看著張四維問道。
“是,臣以為貿然出兵攻倭,風險太大。
蒙元最強時,曾兩度出兵倭國均慘遭失敗,應引以為戒。”
張四維話音剛落,萬曆皇帝已經開口說道:“可蕞爾小國國主竟敢自稱天皇,縱容家奴以寇犯邊,朕咽不下這口氣。”
聽到萬曆皇帝這話,張四維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本來就隻是虛坐,半個屁股,這一驚自然身子一震。
而落在萬曆皇帝眼裡,自認為是皇帝的威嚴震懾住了張四維。
實際上,真正讓張四維震驚的那是他的話,而是因為知道自己賭錯了。
他本以為皇帝有意出征更多是因為魏廣德、張居正的原因,想著由他來給皇帝做個台階,把攻倭之事緩下來,對魏廣德的威望打擊必然很大。
雖然有些冒險,但從張鯨傳來的消息看,是有可能的。
外麵不知道,可朝中權臣哪個不曉得內情。
張居正還在時,兵部其實就已經謀劃此事,隻是大家閉而不言罷了。
也是,皇帝若不下決心,他們也不會搞出這麼大陣仗。
失策。
至於皇帝這些天的反應,其實也就好理解了。
擔心歸擔心,但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兒,事到臨頭,必然還是要做的。
起身,跪倒,動作一氣嗬成,“臣有罪,不能為陛下分憂。”
“張卿平身,你的看法其實也不錯。
不過,倭寇肆掠華夏,其罪在倭王,理應嚴懲。
內閣擬旨,命兵部調集大軍東征,討伐不臣。”
萬曆皇帝起身,站在禦座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