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我懂了。”
魏廣德點點頭,他知道了,張四維和張鯨應該還有聯係,這事兒背後或許是張四維的布置。
楊四知他不清楚是怎麼和張四維有的聯係,但是李植他知道,張四維的學生。
拋出一部分暗子,同時也給出一個他的代言人,讓朝中敏銳的官員知道背後是有靠山的。
雖然張四維離開朝堂,但這種內閣閣臣丁憂,一旦兩年後歸來,就算不入閣,至少也是一位尚書。
不過按照慣例,大概率還是官複原職,也就是依舊是內閣閣臣,因為他頭上還頂著大學士頭銜。
原本魏廣德以為把張四維弄回去,朝中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沒想到,張四維居然還是在丁憂的過程中按照操弄朝中局勢。
“有勞劉公公跑一趟。”
魏廣德依舊禮貌的衝劉若愚拱拱手,這才笑道:‘我就回內閣去了,麻煩你關注下張宏張公公那邊的反應。’
魏廣德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這事兒,雖然張四維可以做,但多少還是留下了不好的影響。
丁憂期間居然還在和京中書信往來,這說明什麼,他的“孝道”可是有瑕疵的。
最遲今晚,四九城街頭巷尾和酒樓茶肆裡,絕對少不了有人議論。
就算張鯨直接把奏疏遞進乾清宮又如何,他會直接把奏疏捅出去,看他張四維如何自處。
魏廣德邁步回到內閣,坐進值房後,直接就寫了張條子,隨後讓蘆布送出宮去。
這個事兒,他不需要在內閣裡提及,隻需要讓宮外人散布出去就好了。
至於宮裡,都不需要他張嘴,陳矩、劉若愚自然知道。
或許,張四維叮囑張鯨是私密交給皇帝,讓皇帝在暴怒之下做出決定。
隻要旨意下發到內閣,一切都能掩蓋的很好。
可惜,萬曆皇帝已經沒有了年少輕狂,真正親政這一年多時間裡,他經曆的已經不少了,所以在最後一刻依舊保持了冷靜,沒有擅專,而是把魏廣德喚到乾清宮,聽取他的意見。
他自然想不到此奏疏其實根本就沒有在司禮監報備過,自然也沒有懷疑到張鯨身上。
其實,就算知道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會對張鯨發作。
皇帝,終歸還是對自己人比較信任,超過對外朝的信任。
隻能說,張鯨猜到了萬曆皇帝的心意,但是跟在小皇帝身邊時間太短,或者過去的印象太深,沒有發現現在的萬曆皇帝已經更有城府了。
張鯨的誤判,自然也影響到張四維。
於是,在下午的時候,申時行忽然來到魏廣德值房。
“首輔大人,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對於申時行的問詢,魏廣德裝做無知的說道。
“聽說有人彈劾張居正張首輔。”
申時行其實有些懷疑,不過此時還是回答道。
“哦,那事兒,我上午進宮就是因此事而去。”
魏廣德開口說道。
“哦,是你這裡接到的奏疏?”
申時行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看似風輕雲淡的說了句。
不過魏廣德馬上就搖頭,這個鍋他絕對不背。
遇到棘手的奏疏,居然不是現在內閣通個氣,這是有違內閣傳統的事兒。
“首輔大人,你沒接到?”
看到魏廣德的反應,申時行馬上問道。
“我還是在乾清宮才看到這幾份奏疏,之前絕對沒有見過。
我和寫奏疏的李植、楊四知他們也不熟,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聚在一起去的。”
魏廣德淡淡開口說道。
“那就是說,這奏疏是司禮監報上去的了?”
申時行微微驚訝過後,馬上說道。
魏廣德依舊搖頭,“出了乾清宮我就打聽了下,好像司禮監都沒有這奏疏的記錄。
聽說是張鯨直接送到禦前的,不過不管他,內廷的事兒,想來很快張公公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
就算是密奏,也不至於內廷裡都要瞞著吧。”
魏廣德麵無表情,開口說道。
“李植,張子維那個學生?”
申時行這會兒應該也想到了,不過還是外麵流言裡其實就已經提到此事。
隻是,他沒見過奏疏,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人。
畢竟,在大明,同名同姓的官員絕對不是沒有,隻不過奏疏上會寫明官職,如此就能分辨了。
吏部,是絕對不會把同名同姓官員放在一個官職上的,這就好像雙胞胎,會讓上官完全無從分辨誰是誰,憑空增加難度。
申時行看了魏廣德一眼,心裡就了然。
如果說之前他和張四維的關係還隻是同僚的話,那現在他其實已經和魏廣德一樣,是張四維的對手了。
是的,丁憂後回朝,張四維雖然不會直接成為內閣次輔,位列申時行之上,但也會因為大學士頭銜領先後麵三位閣臣。
除非這兩年時間裡三人都能不斷提升殿閣銜號,否則張四維回歸肯定會插隊,排在他們前麵。
那時候,魏廣德和他自己,都是張四維要打擊的對象。
想要進步,就隻能掃清前麵的障礙,就如當年高拱所為。
一下子拌不倒李春芳,那就先搞下去陳以勤,自己取而代之,再對李春芳逼宮,硬生生踏著兩人登上內閣首輔之位。
“這些閹人,竟然連法度都可以置之不理,實在可惡。”
申時行隻是罵了一句,之後隨意閒聊幾句就請辭離開。
今晚京城官員和百姓熱議的話題,顯然不止是魏廣德在推波助瀾,他申時行也會發動自己這邊的人開始往張四維和張鯨身上潑臟水。
這可是來自首輔的明確確定,其實來之前申時行就已經通過自己的關係查過司禮監那邊的留檔,還真沒有那彈劾奏疏的記錄。
而此時司禮監裡氣氛肅穆,張宏高坐上首,兩邊坐著幾個司禮監秉筆,還站著幾個隨堂太監,一群人都盯著中央那個跪地的人。
那是張鯨,曾經張宏的乾兒子,很得寵那種,否則也不會被分派往乾清宮跑。
沒有外人,這裡或坐或立的,都是張宏身邊的人。
張誠和陳矩等人都自覺的把他們的人叫回去,這是張宏自家的事兒,門戶不乾淨了。
“張鯨,算我看錯了人,沒看出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包藏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