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有點心疼太上皇。
不過他能再次輸給寧康帝,賈璉覺得一點都不冤。
畢竟寧康帝這一次,把所有人都給騙了。
不對,或許應該不叫騙。
賈璉低頭,看了一眼寧康帝的側臉。
仍舊蒼白,充斥著病態。
繼續推著輪椅往前走。
旁邊,昭陽公主用手肘碰了賈璉一下,低聲問道:“聽說太上皇方才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要立你為皇太孫?”
“嗯……”
“你拒絕了?”
“嗯。”
昭陽公主拍了拍小胸脯,頗為慶幸。
賈璉卻不像她這般樂觀。
不論他答應沒答應,太上皇這也算是再次把他架到了火堆之上,算是再坑了他一次。
不過,賈璉又低頭看了寧康帝一眼。
還願意讓他幫他推輪椅,想來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輪椅行駛到金殿之前,寧康帝掃了一眼滿滿當當的甲士,淡淡的道:“堵這麼多人在這裡做什麼,都散了吧。”
賈璉對著還有些發愣的蘇克光等人喝道:“陛下的旨意沒聽見嘛,還不快滾。”
“是……”
蘇克光等人連忙下令撤軍,心想不是都說皇帝要死了嗎?
還有人要刺殺他誒。
怎麼大將軍去了一趟,就把他好端端的推出來了?
難道大將軍會魔法,救誰誰活?
太上皇重新被請回重華宮了。
回去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但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關心他,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重新坐在龍椅上的寧康帝。
長久的凝視之後,寧康帝開口問道:“朕聽說,你們趁著朕昏迷,派允王去將太上皇請出來主持朝局,並恭請太上皇複辟,可有此事。”
寧康帝的聲音同樣不大,也很平靜。
但是這一刻,群臣驟然就發現了。
不知道何時,寧康帝帶給他們的威壓,竟然遠遠高於了太上皇。
趙東昇出列道:“回稟陛下,絕無此事。
臣等今日都是被忠順王爺誆騙至此。
而太上皇,也是被允王強行從重華殿請過來的。
允王還派兵包圍了大殿,強迫臣等,承認太上皇複辟之事。”
“撲通”一聲。
忠順王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從他身體抖動的程度,眾臣都不懷疑,興許忠順王都已經嚇尿了,隻是他太肥胖,袍服太寬,才導致看不出來。
反倒是三皇子,似乎已經認命了,此時垂著頭站在武官之前,一動不動。
他這鎮定的模樣,自然引起了寧康帝的注意。
“你有何話說?”
見寧康帝問他,三皇子才連忙跪下:“兒臣知罪。
兒臣隻是見父皇久病,擔心朝政無人主持,這才鬥膽請皇爺爺出來主持大局。
若是兒臣知道父皇今日會突然病好,絕對不敢行此荒謬之事。”
突然病好,好個用詞。
是在暗諷他裝病嗎?
寧康帝也懶得多問了,畢竟人家都懶得多辯解,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父子做到這個程度,緣分也算是徹底儘了。
“允王不孝無德,陰謀篡位,著即褫奪所有爵祿,永禁宗人府。
允王府子嗣、內眷,一律貶為庶人,流放嶺南。
餘者儘皆斬首。
此事,便讓蕭王具體督辦吧。”
“兒臣叩謝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皇子五體投地,高聲謝恩。
寧康帝一擺手,立馬就有衛士上前,將三皇子拖走。
三爺黨,一時如喪考妣。
處置完了三皇子,寧康帝才看向忠順王:“你可真是朕的好弟弟啊……”
忠順王肥碩的身軀,頓時以更高的頻率開始抖動。
賈璉毫不懷疑,一直這樣下去,興許忠順王能減肥。
“革去忠順王總理大臣、宗人府副宗令的身份,收回所有皇莊、彆院,禁足王府,無有請示,不得外出。”
“多謝皇兄寬宏,臣弟謝謝皇兄,謝謝皇兄……”
相比三皇子,他這處罰輕的太多了。
看來皇兄還是疼他的,隻要他將來好好表現,未嘗沒有翻身之日。
“馮勝……”
馮勝也是少有幾個跪下的,如今心中很是惴惴。
三皇子和忠順王一個是皇帝的兒子,一個是手足,和皇帝有著血脈聯係,尚且可以保留一命。
不知道自己……
後悔已是無用。
其實在發現寧康帝醒過來的時候,他是有機會跑路的。
畢竟他作為護軍營統領、侍衛內大臣,哪怕賈璉有那數千兵馬,在宮裡也不一定捉得到他。
不過思來想去,他還是老老實實來接受裁決。
“臣知罪,請陛下寬宏……”
寧康帝目光深邃的看著這個從潛邸就跟著自己的人,良久之後,歎道:
“你回去之後自裁吧。你的家人妻兒,朕保他們無恙。”
寧康帝其實很喜歡馮勝,不然當初鐵網山那麼重要的時候,也不至於委以重托。
若是可以,他其實不想殺他。
但是,馮勝畢竟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勾結三皇子,縱容對方帶兵進宮政變就罷了。
他放進來的兵,還圍攻了大明宮。
這樣的罪若是不治,何以威懾群臣?
馮勝也聽到了皇帝的歎息,一時間悔恨之情溢於言表。
也知道皇帝留情了,因此重重的對著皇帝叩了三個頭:
“是臣愧對陛下的信任,若有來世,臣還願意做陛下的臣子!”
說完,自己起身,朝著殿外去了。
處置了這三個為首之人,剩下的蝦兵蟹將寧康帝自然不會多費口舌,交給下麵的人料理就是了。
他看向賈璉和昭陽公主,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榮國公和長公主救駕有功,各賞黃金千兩。
另外,令長公主領總理大臣之職,與水溶、趙東昇協理軍政大事。
好了,朕乏了,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