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等人跟著秦越川輾轉到了真正機關巷口所在之處。
果然不多時在被槐樹遮掩的牆身上摸到了一塊鬆動的磚石,一抽一推,有細微機擴轉動的“哢哢”聲縈繞耳畔。
腳下粉塵忽的翻飛升騰,秦越川敏銳得引著其他人躍至旁側。
伴隨著輕細的機關轉動的聲音,眼前地麵上慢慢顯現了一道縫隙,那縫隙越來越寬,越來越大,直至完全展露出一個約莫可容納一人單行的方形空洞。
俯身望去,內有石階,自入口蔓延至不知名的黑暗深處。
青陽投了幾顆石子進去,靜待片刻後,確認並無任何異常,這才扭頭道:“王爺,應是安全。”
秦越川點頭,也不多言,與幾人依序入了洞口。
一行人紛紛取出手中的火折,借著微弱光線,小心翼翼地在狹小緊迫的密道裡摸索前行。
他們的腳步在狹窄潮濕的甬道裡回響,空氣裡也彌漫著一股地下黴濕獨有的氣味。
隨著他們的深入,不知過了多久,秦越川有感覺,密道似乎開始蜿蜒向上,原本潮濕粘膩的空氣,逐漸變得乾爽清朗起來,甚至還有絲絲縷縷微不可察的輕風。
大抵是快要到另一端了。
前方隱有光線透入,越是此時,越是不能掉以輕心,一行人不自覺放輕了腳步,連呼吸也收斂了許多。
距離光源越來越近,也聽得頂端石板偶爾傳來踩踏聲,還有……距此不遠的嘈雜的人語聲,秦越川與青陽等人閉氣凝神,肌肉緊繃,渾身蓄勢做足了防備狀態。
頭頂聲音漸漸遠去,秦越川抬頭靜候了片刻,這才微微放鬆,便道:“你們在此守著,本王自去看看。”
此處確實不同尋常。秦越川心裡有了猜測。
隻是這裡到底是何處,若要收繳,總不可能一直使用暗道來往。
青陽不讚同道:“王爺,此處危險,人生地不熟,萬一出了岔子,尚不知退路,還不知能不能原路安全返回,還是由屬下前去吧。”
秦越川依舊一邊打量出口石板,一邊道:“這次機會難得,本王需得儘快了解上方是何情況方能做出部署,當下沒有什麼方法比本王親去更直觀了解了。”
“但是……”
“不必多言,你們暫且原路返回,守在來時機關附近,若兩個時辰本王不曾歸來,你們即刻撤離。”
“王爺!!”
“本王自有主張,若是兩個時辰不回怕是一時無法脫身,我會自尋隱蔽處藏身,你們不必擔心,我知曉如何保全自身。”
青陽見他主意已定隻得應是。
頭頂石板的正下方,也有一個機關,青陽繃著身子按下,謹慎地支著耳朵留意石板外麵的一舉一動,生怕機關轉動的聲響,引來旁人的注意。
所幸並無異常,這才鬆了一口氣,衝秦越川點了點頭。
秦越川身手利落地騰躍而起,落地之時,本以為已經到了地麵,抬眼一看,似乎又是另一個甬道!
甬道約有三丈寬,頂為圓拱,規模宏大卻又顯老舊,磚石契合的緊密無縫,所用“石料”也是十分考究,秦越川不自覺上手摸了一下,竟是白玉!
且頭頂每五步就嵌有一顆拳頭大的明珠,白玉盈亮,再加上夜明珠的光輝,照得此處亮如白晝,方才暗道的光亮便是來源於此。
隻是區區一個通道,秦昭烈奢靡至此嗎?
秦越川有些匪夷所思,將銀兩花費在這等無關緊要的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秦昭烈的作風。
他沒有深思,沿著夜明珠的光輝步步前行,越是深入,越是發現這裡的“奢靡之處”竟是不止於此。
且不說頭頂明珠越來越大,兩側的白玉磚石相比於起初的平滑,越來越多的精致花紋雕刻其上,甚至還用金粉玉屑填充空隙。
細看之下,秦越川覺得這些花紋頗為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周遭的布局構造也算不得十分陌生,直至臨近出口,整齊劃一的操練呼喝聲陣陣傳來,聲勢浩大,震耳欲聾。
心中猜測越發肯定。
出口在即,他的步態更加謹慎,緊貼牆壁緩緩探頭朝外看去,不由得一驚:
原來當下所處之地,居然是天坑巨陷,初具規模的皇陵!
所以眼下他所處的甬道,便是皇陵甬道!
難怪布局眼熟,用料奢靡,試問除了天子,還有何人能在這等地界如此鋪張,若是修建的皇陵,那一切也說的通了。
隻是當今天子的皇陵已是將近尾聲,應是不太可能是眼下這等半吊子工程進度。
他回望一眼,最初的通道明顯修建已久,尾端甚至隱有老舊跡象,像是荒廢許久……
荒廢!
秦越川猛得憶起,大約是先帝時期,曾聽聞,最初的皇陵選址並不是現在陵寢所在地,好像是修建之後驟然改選的。
是了!那些花紋布局,前世曾偶爾去過先帝皇陵一次,便如今日所見一模一樣!
所以,若他的推測沒錯的話,此處應是先帝最初的皇陵,後來荒廢,秦昭烈將屯兵之地選在這裡,果然大膽。
他真是將燈下黑玩的淋漓儘致。
難怪遍尋不得,原來藏身於此。
他垂頭向下看了一眼,腳下甬道距天坑大約十丈,應是未完成的葬坑墓室,瞧著約莫可同時容納五千人操練,既是皇陵,那便不可能隻有一個葬坑或是墓室……
若要探尋,還需深入其中。
他環望四周,微微探身又觀察了下方,那些人既是也從此處進來,應該簡便有法子落到下麵去才對。
“何人在此處!”
上方一聲厲喝,隨即機關開合的脆響乍起,有一身穿磷甲,頭戴半遮麵尖盔的衛兵,站在滾輪吊板上緩緩降落。
大概是距離下方較高,隻一聲喝問,聲音傳不到底下,暫且還沒有引起下方的注意。
雖被發現,秦越川仍舊目色冷靜,麵無懼色,鎮定地站在原地,坦然的仿佛是這裡的主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