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低頭看著秦越川,隻道:“回宮城的路上我思慮了一路。”
“那個假冒的秦越川,總是口口提到,心愧於那日不曾帶我離開。”
秦越川站起身,順口接問:“那日?”
徐弦月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隨著他的起身,視線逐漸上抬:“英王之死那日。”
她接著道:“我隻說彼時神誌不太清明,當做不知曉是他派的人手,含糊過去了。”
秦越川點頭:“王妃做的很好,如此確實兩廂都可以交代。”
徐弦月道:“前些日子英王的死,皇後應該沒有主謀的下落。內裡唯一的瞧見行凶者的,唯我一人。”
秦越川心領神會,順著她的思路繼續道:“所以,王妃猜測,是皇後與秦烈行,仍是沒有放下戒心,他們仍然懷疑,那日的手筆出自容王——”
徐弦月連連點頭:“嗯嗯,皇後他們,大概是想以我的反應,試探那日,到底是不是秦越川所為,以及——”
“想重新驗測一遍,眼下軀體裡的我,主控的到底是紅羽,還是徐弦月。”
秦越川黑巾之下的麵色一變。
徐弦月向門外走去:“嗬,此計,倒是一舉雙得……我已是為他們做了這些,卻還不曾完全得到皇後的信任……”
“如果我是徐弦月的話,應該做的是包庇秦越川的行蹤,可若是我是紅羽的話,應該主動將今日的所見所聞一一彙報於皇後他們。”
秦越川不作聲,替她打開房門。
隻聽她道:“反正已經確定了那不是真正的秦越川,主動稟報倒也沒什麼,我們需得快些了,玄三,這事越拖,倒是顯得我越心虛,猶豫不決了。”
鳳鸞殿
“你是說,你這張臉,是容王妃打得?”
秦烈行信步至麵頰如腫如“包子”的男子麵前。
秦烈行端詳著各占一邊的五指紅痕
咋舌“嘖”歎了一聲。
“倒是,下得去手。卸了麵具竟是還能腫成這般……”
“你可有露餡,探問出什麼?”
大概是因為雙腮腫脹,齒頰壓迫,那男子說話含含糊糊,勉強能聽出個中字眼:
“主下……主下還是不成漏破綻,成王妃趴在主下身上哭了好久,埋怨了主下好久……所有問題主下,應對置如,瞧成王妃的反應,該是都信了。”
“成王妃還捶打主下,河池主下為什麼不著些回來,罵的狠了,還打了主下兩個……耳光。”
雖然吃力,但秦烈行大概聽懂了,退回原坐,肘支案幾,閉著眼睛,單手揉著太陽穴,耐著性子聽取彙報。
“她會動手,倒是真不曾想……”
皇後坐在鳳位上,皺眉聽了半晌,插話問道:“你是說,她是以容王妃的口吻,向你訴苦?”
那男子點頭應是。
皇後沉眉低目作思索狀:“若你確認自己不曾露出破綻,那露出馬腳的,便是她了。”
“我們派的這人身形同秦越川相差無幾,又擅仿音,僅是接觸片刻,該是瞧不出端倪才是。”
皇後將臉轉向秦烈行:“烈兒,我說什麼來著,果然有差池,那人是徐弦月,不是紅羽,你瞧,她現在都沒……”
話音未落,門外宮婢有人稟報:“皇後娘娘,容王妃來了,在門外著急著見您。”
秦烈行起先闔著的雙目倏然睜開,陰鷙瞳眸中銳光閃過,微直起身,替皇後應道:“請容王妃進來。”
隨後擺手讓立於殿中的男子退下。
未幾,皇後與秦烈行便見得提著裙角,不甚雅觀且著急忙慌入了鳳鸞殿的徐弦月。
後麵穩步跟隨的還有冥五。
皇後與秦烈行互視一眼,遞換了眼色,誰也沒有開口。
二人的眼神交流,徐弦月似乎全然不知,行過禮後,也不待皇後開口,軟著嗓子急聲開口:“皇後娘娘,出大事了!”
皇後隻當不知,想要看看麵前之人究竟會說出如何的花言巧語哄騙於她,端著聲音,淡聲問徐弦月:“慌什麼,能出什麼大事?”
徐弦月也不磨嘰,直接道:“皇後娘娘,容王,容王回來了!”
皇後身子一頓,稍有錯愕看向徐弦月。
秦烈行亦是落了手肘,正然看著殿上的女子。
徐弦月於二人反響隻當瞧不見,繼續道:“屬下今日,從曲水回宮城的路上,遇見了容王!她還將屬下喚到了巷子口,還說想要帶屬下離開宮城!”
“屬下套出了他的落腳客棧,暫且將他穩在了那廂,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有事,屬下提出,會主動尋他,皇後娘娘,容王可是大威脅啊?屬下甫一回到宮城就趕來此處彙報娘娘了。”
“這該如何是好?”
所說所言,倒是與方才裝扮秦越川那個男子吻合得是一絲不差。
甚至於連細節都對的上,徐弦月的稟報,可以說是事無巨細,毫無隱瞞。
皇後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曾跟他……?”
徐弦月麵上浮現一絲困惑,似乎不太理解皇後為何會有此一問:“嗯?屬下跟他?如何,是離開嗎?屬下的主子是您與祁王,屬下的身家性命還捏在您的手中,為何要盤算跟容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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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莫不是還當屬下是那個徐弦月?”
她又抬手張了張掌心:“您瞧,屬下還扇了他兩耳光,手都扇腫了,那容王多半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徐弦月,可如何舍得下這般狠手,對麵還是容王。”
皇後不辨情緒哼了一聲,“你膽子倒是大,容王也敢打。”
徐弦月不好意思的垂眸:“屬下……演的略有投入,扮著容王妃的身份久了,情不自禁就……放肆了些……”
“但是,便是容王扮做旁人,即便是帶著偽裝,腫可是一時半刻消不下去的,您若是即刻帶人前去,無論是什麼麵皮,一準能認得出。”
言罷,還略帶自豪的用尾指勾了勾耳發,矯矯揉揉順了順胸前發絲,保證道:“至於屬下,您大可放心,這麼久了,屬下扮得容王妃絕對以假亂真,可是流了不少眼淚呢,瞧容王那個反應,絕對是信了的。”
“屬下覺得,錯不了。”
皇後不自覺朝內殿看去,此刻那個假扮秦越川的男子,正隱於其中,字句聽得分明。
皇後懂了:這兩人竟是誰也不曾識破對方的偽裝,陰差陽錯鬨了個大烏龍。
不過,由此倒也能證明,如今的“徐弦月”,應該還是“紅羽”。
皇後身子鬆緩,舒了眉宇,戒心似乎減了不少。
徐弦月追問:“皇後娘娘預備如何?屬下可要回到容王身側去?”
皇後理了理袖擺,略作沉吟,看著樣子也不打算澄清“誤會”:“無需,本宮自有安排,若有需要你自會喚你。”
徐弦月聽話道:“是。”
秦烈行此時開口:“今日是如何情況?為何那於千玥驟然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