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忙碌了整一夜,於東方欲曉之際,終於做好了補充藥粉以及解毒藥丸。
徐弦月迎著窗外愈加透亮的天色,將製好的藥粉全部攏在一處,分包裝好,紮好袋口,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做好了!最近就能去肅王府探一探了……”
雙臂環胸半倚牆壁的假寐的秦越川聽聞她的聲音倏然睜眼。
徐弦月揉著手腕繞過格擋內外殿室的七扇落底花鳥折屏,這才發現秦越川的身影:“玄三,我不讓你回去歇息嗎?你在這廂守了一夜嗎?”
“屬下的職業便是護衛王妃的安全,王妃在哪,屬下在哪。”
徐弦月心道做這行的都是軸脾氣,玄三更軸,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從內殿取出一個不足掌大的簡易布袋遞給他:“這個給你。”
徐弦月簡練說明:“避毒,避障。去肅王府時隨身帶著,用不到最好,以防不備。”
秦越川點頭,收於懷中。見她的眸底隱有倦色,素日光彩失了幾分,剛要啟唇勸她回去休息一會,殿門外傳來紅竹的叩門輕喚聲:“王妃,你醒了嗎?”
徐弦月隻隔門應道:“何事?”
門外紅竹回她:“祁王傳喚。”
徐弦月心生厭惡,口中卻不得不說:“我知道了,隨後便去。”
“奴婢侍候您洗漱……”
“不必了,擱在門口就行,我自己來。”
聽聞紅竹的腳步聲遠了,徐弦月打開屋門,剛要俯身端起落於地麵的洗漱物什,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手持盆,一手捏著托盤,半絲水花也不曾傾灑,穩穩替她拿回了殿內。
隨後便退出了殿門。
徐弦月收拾齊備再度出門的時候,秦越川緊隨其影,跟在她的身後。
雖然紅竹不曾明言祁王在哪裡召見,徐弦月卻如識途之馬一般,自然而然趕往鳳鸞殿。
祁王果然在此,隻是不見皇後身影。
壓著心底諸多疑問,徐弦月福身拜過了秦烈行,這才開口問道:“今日可是有任務交予屬下?”
秦烈行左手持著青瓷蓮花碗盞,右手捏著調羹,慢條斯理翻攪著碗中的湯品,微微搖首,吐息吹拂著盛於調羹之中熱霧如縷的玉絲蓮子。
隻垂首啜飲碗中之物,於她的問詢,仿佛不曾聽見一般。
徐弦月不再開口,眼瞧著秦烈行一點一點,不緊不慢地飲儘碗中湯品,將空碗重新置於旁側案幾,方才啟唇慢聲道:“遞於我一件徐弦月的貼身物什。”
“嗯?”
徐弦月此時當真有些聽不明白,發自真心惶惑的應了一聲。
口中禁不住重複了一遍:“徐弦月的……貼身物什?”
什麼貼身物什?
這是又要利用她的東西去引誘什麼“重要”人物嗎?
貼身?如何算得貼身?
隨身攜帶,還是……
徐弦月攏於袖中的雙手食指不由得緊緊勾在一起,她抬眼看向秦烈行,想聽到一個清晰無誤的明確解釋。
秦烈行今日的耐性似乎格外的好,他看著徐弦月的困惑表情,勾唇補充了一句:
“什麼都可以,香包,發簪,玉佩,甚至於旁的……”
“隻要能使容王認得出,此物獨屬於他的王妃,就可以。”
徐弦月腦海如有一陣狂風呼嘯而過。
終是,還是到了這一步了嗎?
她不想給,僵著身子一時半刻沒有立時給予秦烈行回應,秦烈行危險眯眼朝她看去,雙目仿佛要直直勾攝於她的心底,聲色森然:“怎麼了?紅羽?”
秦越川見她如此,心知徐弦月大概心有抵觸,剛要開口替她分辯一句,就聽見徐弦月恍如回神一般,用媚得發膩的聲音回了秦烈行:“哪裡,屬下隻是一時不曾反應過來,該將什麼遞於王爺。”
“女兒家的物什大差不差,都是那些,哪家鋪子買不到,屬下在想,僅憑這些身外之物,容王可會相信?”
她試圖打消秦烈行的這個念頭。
秦烈行上下掃了她一眼:
“不相信?”
“那就換個能相信的。”
秦烈行雙臂一撐,自圈椅起身,信步邁到到徐弦月跟前,手指齊平於她的發頂,自上而下,流連虛滑著她的麵頰五官,像是在打量一件珍奇玩物。
明明笑得與畫舫那日幾無分彆,可徐弦月就是感覺秦烈行身上有股子死人般得陰氣,說出得話如卻如手持叉戟地獄厲鬼一般,字字透著邪魅血腥。
徐弦月辨不清他是認真還是說笑,她聽他道:
“這眼睛,他該認得吧?”
“這鼻子,他該是認得吧?”
“這耳朵,這紅唇,他也該認得出吧?”
“再不濟——”
念到最後,秦烈行隔著徐弦月的衣袖,食指中指並攏,勾抬起她的皓腕,垂眼“欣賞”著裸露在外,本色瑩瑩透著淡粉指甲的纖細五指,幽幽森森於她的耳畔低聲笑吟道:
“或者這手,他也該是認得吧。”
徐弦月真的有些遭不住了,她不曾料到“無足輕重”的一句疑問,竟然引得秦烈行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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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抑著惶恐激烈的錯亂心跳,下意識抽回了手,不自覺得後退兩步。
僅是兩步,後背便撞上一堵人牆,徐弦月下意識微微偏頭一瞧,是“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