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川迅速將她帶至隱蔽處。
二人隱在屋宇牆根處,隻探出一上一下兩個腦袋。
徐弦月小小聲:“這裡該是圖紙標明的……碧梧院吧。”
秦越川垂首應她:“嗯,不錯。”
徐弦月沒有看他,眼睛還是朝外探瞧,嘴裡念道:
“昨夜我看圖紙上標明,存放肉軀的院落在位於東南方的長輝院,如今的碧梧院處在西北角,所以,我們需得設法從此處穿到那廂……”
秦越川補充:“肅王府每夜子時,都會準時統一進行晚間替班換防,所有院落該是屬於同步巡邏。且因著軍紀嚴明,所有巡邏隊的腳程步伐該是相差無幾的。”
“屬下研究過,圖紙標注,在此期間,最短,且巡防人數最少的路線有十六個院子,八隊巡邏,每隊巡視兩個院子算作一圈,每隊完全巡視一圈院落大概是一刻半鐘左右。”
徐弦月聽懂了:“那就是說我們從一個院子去往下一個院子的時間至多不能超過一刻鐘。”
秦越川點頭:“準確來說,最佳是把控在半刻鐘內方才算得萬無一失。”
徐弦月道:“我瞧圖紙標注,肅王府的院落間距同容王府是差不多的,我的腳程,一刻鐘已是極限。”
徐弦月轉頭看著上方秦越川,平靜認真下了指令:“如今穿過巡邏全要看你,你……”
秦越川眸光定定回視著她:“王妃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辜負所托,半刻鐘於屬下而言絕對足夠。”
徐弦月緩釋一笑,轉過臉去重新看向外側,自我調侃道:“如此最好。不過近來我的身量可是輕了不少呢,該是不會於你有太多的負累。”
秦越川怔然望著她的纖細背影,眼眸微黯:且不說十個她都算不得“負累”,他倒是寧願承受此等“負累”,也強過見她清減於此。
徐弦月一眨不眨看著外麵境況,眼瞧著巡邏隊伍自遠處再度出現。
已經整整巡視了一圈,時間恰好一刻半鐘。
新的一輪巡視即將開始。
秦越川與徐弦月互視一眼,鄭重點了點頭。
“王妃,得罪了。”
秦越川將徐弦月橫抱前懷,雙臂收緊,牢牢護在身前,穩步邁出陰影:“王妃,我們這便動身了。”
“嗯。”
巡邏衛兵甫一消失,秦越川身移如風,動如鬼魅,腳下點躍,閃身出了碧梧院。
秦越川眸光冷毅,足下無聲,行程途中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側耳細聽,不放過周圍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徐弦月做不了什麼,隻得儘力穩住身形,用力攀著他的肩膀,替他關注著身後動向。
為求穩妥,每每停落至下一組院落,秦越川都是等到巡邏衛兵巡視完整一圈,重新計時,方才動身啟程奔赴下一個目標
分毫不錯,儘在掌控。
一停一往,以此規律循環,眼瞧著已是穿過了第八個院子,路程已是行進了一半,隻要再躲避過四隊巡邏隊伍,便可以抵達東南方向的長輝院,今日目的就算得達成了一多半。
秦越川心中念著,腳下動作卻是不曾減緩絲毫,薄唇抿成了緊緊一線,繼續奔向下一個院落。
隻是從第八個院落奔向第九個院落途中,忽然出了變故。
按照原定規劃好的時間,此時的第九個院落該是還有近一刻鐘方才巡視滿整圈,眼下該是巡防空檔才對。
可不知為何,眼瞧著便要抵達第九個院落,不遠處的巡防衛隊腳步聲忽然自牆角傳來。
聽著聲音,即將要轉過牆角,朝這廂走來。
竟是提前結束了一圈巡邏!
秦越川被迫止步,環顧四望,此處空場,方圓二十步之內,連一棵隱蔽身影的矮木梁柱都沒有,若要回身折返第八個院落已是來不及,那廂時間已是錯過,算來也是剛好即將巡視整圈,碰個照麵。
當下境況可謂是進退維穀。
腳步聲迫在眼前,便是折換方向另處躲藏也不可能了,秦越川立於明晃月色下避無可避。
他的雙眼精光死死凝著即將轉過前方牆角的衛隊,呼吸緩滯,周身戒備極致,將懷中的徐弦月重心悄然全部承於左臂,騰出右手摸向身側劍刃,預備著下一秒的殊死一戰。
徐弦月自然也聽見了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響,感知到了秦越川的身體狀態變化,攀住他肩膀的雙手不自覺十指相交扣緊,亦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心知或許接下來會有一場硬戰,若是不妙,恐會將旁處的衛隊也儘數吸引到此處。
秦越川目不斜視,靜觀其變,即便此時,口中仍是氣聲安撫徐弦月:“莫怕。”
硬革鞋靴先一步跨出牆角,正當此時,一聲尖銳刺鳴劃破寂靜夜空,像是狸奴嘶叫又像是兵械劃鳴。
肅王府從不曾養過什麼狸奴。
即將跨出牆角的身形倏地又收了回去,踏著整齊步伐匆匆奔往相反方向。
“那邊有動靜,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