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本以為此次來到鳳鸞殿又要經曆一番口舌。她早已準備好為自己辯駁一番,借此打消皇後的疑慮。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踏入鳳鸞殿,氣氛卻不似以往那般陰氣森森。
素日多是冷臉以對的皇後,今日竟難得對她露出幾分緩和之態,眼眸微彎,紅唇輕揚,難以言喻的端莊柔婉氣韻流泄其身。
徐弦月隻覺怪異,今日太陽打哪邊出來的?
第一反應便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皇後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頃刻之間,徐弦月數百心念齊齊湧上心頭,對於皇後的有可能圖謀的事情在腦中儘數過了一遍。
“紅羽,你的勞心勞力,本宮全部看在眼中,近日來,你辛苦了。”
明明是算是溫言軟語,看著那張“慈和”笑麵,徐弦月卻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還不如厲聲言詞地審問她一頓來得痛快,這種笑裡藏刀的磨人軟刀子,一個秦烈行已經夠她受得了,若是皇後也隨他如此,徐弦月思量著,怕是日後的膳食還得少進一半。
太惡心了。
心裡萬般抵觸,麵上還要不著痕跡的恭順應著:“皇後娘娘說得哪裡話,都是屬下該做的。”
皇後起身,雙手交疊於前腹,仍是維持著慈和端莊麵容,玉步款款朝她走來,輕輕執起徐弦月的手:“往後,你也不必與本宮自稱屬下,便如尋常王妃一般,可好?”
徐弦月摸不著頭腦,直直看著眼前的皇後,於她的話有些捉摸不透:什麼叫如尋常王妃一般?
“往日,本宮於你過於嚴苛,你做王妃這些時日,本宮好像也不曾賞賜過你什麼,是本宮的疏忽,來人——”
數十宮婢魚貫而入,穩步停駐徐弦月身前。
皇後牽著她的手自頭至尾,親自向她逐一展示:
“這是東海明珠,這般嬰兒拳頭大小的,平日宮中也隻有貴妃才有機會得一斛。”
“這是西域翡翠,這般淨透明澈可不多見。”
皇後的手指挑起一串玉檀香珠,顆顆晶潤,幽香縷縷,熱絡的纏繞在徐弦月的皓腕上,口中止不住的讚歎:“瞧這雪腕,嫩藕一般,果然是戴什麼都好看。”
珠玉簪環,錦衣華服全都陳列眼前,皇後與她靠得極近,陰柔蠱惑的引誘著,與她俯耳相貼,暖息輕吐:“隻要你願意繼續做容王妃,這些全都是你的,日後你所擁有的,隻會比眼下更多。”
“相較於成日周旋於秦樓楚館,瞧人麵色,迎來送往,朝不保夕,哪裡比得上如今這等奢華享受。”
皇後隨手拈了一隻金釵插在徐弦月的發髻上:“紅羽,你覺得呢?”
徐弦月聽出了皇後的言外之意:
不要總是惦念著回到原本的身軀了,安於現狀,做一個錦衣玉食的容王妃不好嗎?
無論昨夜的真相是否與“紅羽”相關,或許皇後這廂根本都不在意,她想要的,是說服利誘紅羽永遠留在自己身體,頂替自己的身份,替她賣命一輩子。
徐弦月沉默了。
昨夜的事,無論她是否列於皇後的懷疑人選,今日一遭,是皇後的態度,亦算是對“紅羽”的敲打。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恩威並施,僅此而已。
換言之,容王妃隻有在容王身側,才是最具有利用價值,皇後今日這番言論,可不可以理解為,那日她與秦烈行所說的,有了成效。
秦烈行對她的提議——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