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謨的夜,黑得像是被潑了墨。
無月的天空下,隻有幾顆疏星勉強穿透厚重的雲層,投下微弱的光。
篷布支起的營地中,三道呼吸聲輕緩均勻,仿佛與這死寂的夜達成了某種默契。
帳篷外,風偶爾掠過,帶起幾粒細沙打在篷布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突然,有什麼東西朝著帳篷裡飛去。
那東西沒有輪廓,沒有聲音,甚至沒有引起空氣的流動。
若不是篷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拽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根本無從察覺它的存在。
與此同時,臨近帳篷的沙地上,細沙無聲下陷,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凹痕。
那道黑影仿佛從地底滲出一般,從沙粒間緩緩升起。
先是頭顱輪廓,然後是軀乾,最後是四肢——一個約五六尺高的人形黑影完整地立在篷布外。
當篷布被無形之物刺破的刹那,黑影如同一縷黑煙般,順著破口竄入篷布之中。
黑煙在帳篷內迅速重組人形,還未完全站穩,一道寒芒已破空而來!
“…!!”它顯然大吃一驚
為了不暴露行蹤,無論是暗器開路還是尾隨潛行都刻意不動用靈氣,此刻麵對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倉促間隻能激活穿在身上的烏蠶軟甲。
甲胄內蘊藏的靈氣瞬間勾連,在體表形成一層半透明的防護罩。
“叮!”
長歌劍刺中黑影的瞬間,金石相擊之聲在狹小的帳篷內炸開,震得人耳膜生疼迸濺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在昏暗的帳篷內劃出數道轉瞬即逝的金線。
長歌劍雖未能貫穿對方,但這柄傳承自門中前輩的靈劍豈是凡鐵?劍尖附著的靈氣如同毒蛇般鑽透防護,在黑影右肩胛處撕開一個血窟窿。
“唔!”黑影發出一聲悶哼,那聲音像是從深井底部傳來,經過層層水波過濾,帶著非人的空洞回響。
它踉蹌後退兩步,趁機拉開與長歌劍的距離。
雲奕眼中寒光一閃,似乎早有準備。
長歌劍根本不是真正的殺招。
真正要人性命的,是藏在長歌劍影之下的白齒。
那抹乳白色的軀體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光痕,如同夜空中墜落的流星。
尋常人眼中或許隻能捕捉到一線殘影,但對修行者而言,這抹白色在靈視中簡直如同火炬般耀眼——可惜黑影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嘶——”
空氣中響起細微的破空聲,白齒的速度遠超黑影反應極限。
烏蠶軟甲的防禦依舊維持著,卻在這一刻失去了效果,如同鑰匙插入鎖孔般輕鬆破開防禦。
“噗嗤!”
利器入肉的聲音格外沉悶。
白齒整個沒入黑影右胸,它渾身劇震。
“咳...!”
一口暗紫色的鮮血從黑影口中噴出,在空中凝結成血珠。
這些血珠尚未落地,就被緊隨而至的雲奕一掌拍散。
沉悶的撞擊聲中,黑影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好小子,居然真有本大爺都沒能發現的東西!”
不聽的聲音響起,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將精神力全然釋放出去,將方圓百丈內全部籠罩,生怕還有黑影這樣的存在。
麵對偷襲,黑影尚且不覺得恐懼,但當不聽的精神力落在它身上的刹那,灰白眼眸中第一次浮現出真實的驚恐與絕望。
它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手腳有些不聽使喚,儘管身上插著白齒,可除了破開烏蠶軟甲,刺傷自己外,並沒有更多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