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索拉彼城那斑駁的城牆漸漸隱沒在漫天黃沙之中,雲奕緊了緊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粗布鬥篷。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在夕陽下泛著血色的城池,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燭羽翎台寺...”他低聲呢喃著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
靜心、靜念兩位大師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一路走來,見識過諸多方丈住持的手段,紫藤掛雲寺的明塵,雲霄碧玉禪院空字輩一眾高僧,還有曉月流雲刹暗中布局的高僧。
每每想起這些,雲奕就覺得後背發涼。
他心中也有了判斷,第一次能從兩位比丘尼手中脫逃已經是運氣使然,不過是她們大意了,或者說是對方根本沒將自己放在眼中罷了。
好在回來的路上,憑借「九曜流沙堪輿圖」和不聽的配合,他們總算是沒有走太多的彎路。
如今越過摩索拉彼城繼續往東,很快就能離開這無邊燥熱的黃沙,回到大魏國了。
借著晨時遠在天邊升起的橘紅色太陽,漆黑的高聳城牆在視野的儘頭緩緩出現。
那巍峨的輪廓如同沉睡的巨獸,在朝霞中漸漸蘇醒。
白龍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揚起修長的脖頸,晶瑩的鬃毛在晨風中飛揚。
它前蹄高高抬起,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嘶,那聲音穿透薄霧,在空曠的黃沙上回蕩。
姚沛暖猝不及防,險些被甩下馬背。
她下意識攥緊韁繩,指節都泛了白。
“白龍!”
她驚呼一聲,卻見這匹通靈的神駒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馬蹄落地時濺起一團沙土,白龍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嘯,姚沛暖不得不俯低身子。
雲奕也感受到白龍胸腔裡那顆火熱的心臟正劇烈跳動著,他腳下生風,緊緊地追在白龍身後。
隨著城牆越來越近,雲奕眯起眼睛,銳利的目光掃過城頭。
那些身著軍裝的士卒整齊列陣,寒光閃閃的槍戟斜指天空,每個人的臉上都繃得緊緊的,仿佛在防備著什麼。
突然,他後頸的汗毛倒豎——這多生死之間的經曆養成的直覺——有什麼東西鎖定了他們!
“小心!”
雲奕暴喝一聲,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幾乎在同一瞬間,城牆上傳來機括彈動的“哢嗒”聲。
一道烏光撕裂空氣,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直取白龍背上的姚沛暖心口!
姚沛暖瞳孔驟縮。
電光火石間,她右掌如刀劈出,帶起一道淩厲的掌風,同時左手猛拽韁繩。
白龍通靈,前蹄倏然揚起,配合著她的動作向側方橫移。
那支玄鐵箭擦著姚沛暖的鬢角飛過,“砰”地釘入後方的沙地中,箭尾猶自震顫不休。
白龍不安地刨著前蹄,鼻翼張合間噴出白氣。
雲奕打量著那支深深插入沙地的玄鐵箭,箭身通體烏黑,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箭杆足有嬰兒手臂粗細,與其說是箭矢,不如說是一柄縮小版的長槍。
雲奕俯身拾起,試著掂了掂分量,少說也有二三十斤重。
他眼神一凜,體內靈力流轉,在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氣牆,隱約可見靈氣如流水般在屏障表麵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