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並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在距離雲奕還有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打量著對方,聲音裡裹著刻意壓低的困惑,目光卻銳利如刀。
“我記得你們是三個人一起出關的,那位小師傅沒回來?”
雲奕清楚眼前這個表麵驛站東家的青年身份不一般,他聲音平靜道。
“壯壯本就是西謨人,人都講落葉歸根,他最後留在了師兄的身旁。”
青年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話題一轉。
“此番旅途,可是帶了好故事回來?”
空曠的驛站廳堂裡,青年的笑聲在梁柱間回蕩。
他仰頭飲儘碗中殘酒,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下頜滑落,在玄色衣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嘖嘖...”
青年用袖口隨意抹了把嘴角,眼中跳動著燭火般的光,“沒想到西謨這潭死水,近來倒是熱鬨得很。”
他提起酒壇時,壇底殘留的濁酒在陶壁上發出黏膩的聲響。
先給雲奕滿上,又轉向姚沛麵前那碗尚未凝結酒沫的粗瓷碗。
酒線在空中劃出弧光,有幾滴濺在姚沛的指節上,她卻恍若未覺。
“雲兄弟說的這些...”青年突然俯身,酒氣混著某種冷香撲麵而來,“可都是無比詳細,幾乎在我的腦海中演練了一遍,不像是道聽途說的,倒像是...”
他指尖在桌麵上叩出三長兩短的節奏,“親眼所見?”
“傻人有傻福,僥幸沒被卷入其中。”雲奕平靜看著對方,兩人相視而笑。
“接下來雲兄弟要去哪兒?”
青年這次隻是淺淺的抿了一口,目光越過酒碗的邊沿,打量著對方。
雲奕雙肩向下,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自然是回鄴城去。”
青年遲疑了片刻,低聲道。
“你可能…回不去了。”
也不用雲奕開口詢問,青年就自顧自地解釋道。
“前些日子整個雷州都變了天,武威王的軍隊聯合多地駐軍,控製了雷州西北部的許多城池,就連你之前經過的少陽關也被他們占領,若不是老陽關地處偏僻,恐怕也是一樣的下場。”
雲奕這才意識到,為何老陽關會如此嚴陣以待,根本不詢問自己是否攜帶身份銘牌,沒有靈劍派的竹木令牌亦是如此。
“武威王此等行為無異於叛亂,陛下不管?”
“聽說,南境正打得火熱,南境戰神,聖人炎神胡德強已經殺入南楚境內,現在九州之中,沒有能與武威王抗衡的軍隊。”
青年往前探出身子,用手擋在嘴巴前,小聲嘀咕著。
“我勸你還是在這兒多待些時日吧,雷州動蕩,多地還生了匪患,這個時候出去可不明智。”
姚沛暖心頭一顫,她輕輕咬著嘴唇。
“敢問公子,如今冀城那邊是什麼情況?”
青年思索了片刻。
“冀城位於雷州偏西,應當也在武威軍行動範圍內,不過它位置並不算最西麵,武威王還沒占領也說不定。”
姚沛暖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另一個不好的消息。
“話雖如此,冀城城主貌似是新上任的,城中也無高修金鑼坐鎮,武威王的軍隊若是不在,必被盜匪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