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的山林中,白龍馬踏著碎步前行,鬃毛間凝結的露珠隨著步伐簌簌墜落。
雲奕那張新變的鵝蛋臉枕著馬頸,雀斑在透過枝葉的陽光下,躲在絨毛中,矮鼻子隨著呼吸微微翕動,活像市井茶樓裡常見的憊懶幫閒。
白龍前麵,姚沛暖將葦笠又往下壓了壓,身上的衣物裹得嚴實,根本瞧不出她女子的身份。
裝模做樣的牽著韁繩,充當一個馬夫的角色。
這樣陌生的地方,並不適合用完全施展的「吞星納月」恢複。
內丹徐徐轉動,環境中連綿的靈氣一刻不停的進入雲奕體內。
“本大爺猜得不錯,那老頭子鐵定跟神遺教有所關聯。”
不聽蹲坐在白龍的腦袋上,靈動的雙眸一閃一閃的。
“體內的靈氣很是邪祟,如果不是確認那是個人,我還以為是某種鬼修魔物假扮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識海中,有一塊兒區域被萬千黑鎖束縛著。”
“阿秋~!”
雲奕用力的抬起頭,明暗交錯的陽光直射他的麵龐,使得他眯著眼睛,無法正常睜開。
“看你藏不住的得意模樣,肯定是有所收獲,彆賣關子的,說說看。”
不聽聞言,瞥了一眼雲奕,隨後揚起腦袋。
“哼,本大爺出馬,豈能空手而歸。”
黑袍老人原名劉三醜,不過是寧西城外,某個大戶莊子上的農戶。
大概是在八年前,那是個飄著腐草味的暮春黃昏,劉三醜正彎腰在自家佃租的三畝薄田裡除稗子。
鐮刀突然磕到個硬物,扒開泥漿才發現是半塊沾血的玉佩——順著歪斜的血跡望去,田埂邊的歪脖子柳樹下竟蜷著個血人。
男子玄色錦袍的暗紋裡織著金線,此刻卻被七道利刃痕跡撕得支離破碎。
最駭人的是右腹傷口,汩汩湧出的血竟帶著詭異的青黑色,將衣料浸透成烏鴉羽毛般的油亮。
劉三醜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鐮刀上的豁口,目光卻黏在對方腰間晃動的鎏金螭紋扣上——去年給東家送年禮時,他親眼見過當鋪掌櫃為類似物件掏出二十兩雪花銀。
劉三醜心中立刻生出了貪念,可他沒有更大的膽子,猶猶豫豫之下,被對方瞧出端倪。
“老丈...”垂死者突然睜眼,瞳孔裡泛著將熄炭火般的暗紅。
劉三醜被這目光燙得一哆嗦,鐮刀當啷掉進泥水裡。他看見對方染血的指尖正微微勾動,像在結某個複雜的手印,頓時想起前年鄰村王鐵柱偷盜修士財物被雷劈成焦炭的傳聞。
“救我一命,給你百兩黃金。”男子咳著血沫輕笑,露出鑲金的犬齒。
“或者...”他突然扯開殘破的前襟,露出心口處正在蠕動的紅色圓球,“我教你修行之法,帶你登臨長生大道!”
“劉三醜救下來的,是神遺教的信徒?”雲奕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不錯,而且是使用「外丹」才踏入修行的信徒。”
不聽點點頭,接著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