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茜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緊緊地盯著十娘,語氣嚴厲地再次說道:“十娘,剛才你所說的話,你是否真的考慮清楚了?”
十娘有些緊張地看著時茜,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回提刑大人,小婦人所說的話都是事實,絕無半點虛假。”
時茜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事發後,你在家中給你的女兒可晴檢查身體,發現她還是清白之身。
然而,當她被帶回衙門驗身時,驗身的婆子卻聲稱你女兒已非清白之身。
你方才說的話,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嗎?”
十娘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回答道:“回提刑大人,小婦人想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時茜見十娘如此肯定地回應自己,便轉頭看向一旁的馬知縣,說道:“馬大人,對於金掌櫃所說的這件事,你有什麼說法呢?”
馬知縣輕咳一聲,朗聲道:“回蕭提刑,金掌櫃的言辭實難作為有效的證供。
想那承恩伯來衙門告狀之際,便曾言及一種可能,即那可晴勾引於他並要挾於他,而這一切極有可能是金掌櫃在幕後教唆所致。
故而,金掌櫃在事情敗露之後,完全有可能蓄意言稱其女仍是清白之身,妄圖以此掩蓋自身的罪責。
畢竟,若可晴果真還是清白之身,那承恩伯所言可晴勾引他要挾他不成便打破他的頭這一說法,自然就難以成立了。
反之,可晴稱承恩伯欲欺辱於她,她不從,反抗之下才打破承恩伯頭的說法,便順理成章了。”
十娘聞聽馬知縣如此言語,霎時心急如焚,對著時茜哭訴道:“提刑大人,小婦人絕無半句虛言,小婦人願對天起誓,若有半句不實,願受天打雷劈之刑。”
馬知縣厲聲道:“無知婦人,若是起誓發願能有實效,那又何須人坐堂審案,何須捕快四處尋找證據,眾人皆來起誓發願便可。”
時茜歎道:“金掌櫃,此事如今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著實棘手啊。”
十娘聽時茜這般言語,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口中喃喃自語道:“小婦人並未扯謊,小婦人並未扯謊~”
時茜見十娘這般模樣,心中不禁對她生出幾分憐憫之情。
此女甚是善良,為救養女可晴,痛失親生兒子,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她並未將兒子的死歸咎於她所救起的小生命。
依舊以自己的善良,悉心撫養那個小生命。
而今,還是為了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四處奔波,隻為替其申冤。
時茜相信如此善良之人,絕不會口出妄言。
於是時茜將目光投向馬知縣,隻見馬知縣此刻正滿臉憐憫地望著十娘。
時茜見狀靈機一動,在神識中與小凡說道:“小凡,你立刻讀取馬知縣的人魂記憶,我要知曉馬知縣此時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小凡迅速回應道:“遵命,小主人。”
兩三分鐘後,小凡將馬知縣心中所想告知時茜:“小主人,馬知縣的想法與小主人您如出一轍,堅信小婦人所言非虛。
相信小婦人的女兒可晴被抓到縣衙時,是清白之身。
至於後來到衙門驗身時變得不清白,極有可能是驗身婆子在其中作惡搗鬼。
馬知縣認為是驗身婆子在給小婦人女兒驗身時,心懷不軌,蓄意用手指破了小婦人女兒的身子,而驗身婆子這般作為,多半是收受了承恩伯的賄賂。
然而,馬知縣即便心知肚明是驗身婆子作惡,也是無濟於事,畢竟沒有真憑實據。
馬知縣身為男子,自然無法親眼目睹驗身婆子給女子驗身,而其他參與驗身的婆子定然不會挺身而出,為可晴仗義執言,所以這啞巴虧可晴是吃定了。”
時茜聽完小凡對馬知縣內心想法的講述,轉頭對十娘言道:“金掌櫃,你快快起身,到一旁歇息片刻。
我與兩位王爺,還有馬知縣共同商議一下你女兒的這樁案子,你儘可放心,本官既已插手此事,就定然會一管到底,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時茜言罷,便向李錦繡、鐵沁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人帶出去。
待李錦繡、鐵沁把十娘帶出後,時茜又對著馬知縣說道:“馬知縣,此案你尚未判決,本官本不應多問。可如今涉案之人攔住本官喊冤,本官不得不略加過問,還望馬知縣不要見怪。”
馬知縣趕忙起身,躬身行禮道:“蕭提刑言重了,蕭提刑乃提點刑獄司的主官,身負監察西周刑獄之重任,如今涉案之人向蕭提刑申訴冤屈,蕭提刑查問此案,實乃分內之事,下官自當全力配合。”
時茜微微一笑,道:“那本官在此多謝馬知縣的配合了。”
馬知縣連道:“蕭提刑客氣了,下官惶恐之至。”
時茜擺了擺手,道:“馬知縣不必起身回話,坐下便是。”
馬知縣道:“多謝,蕭提刑。”馬知縣之所以對時茜如此恭敬,一則是看在辰王、靖王兩位王爺的麵子上,二則是因為他看得真切,辰王、靖王對時茜的維護之意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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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知縣暗自思忖,這兩位王爺恐怕對蕭提刑都心懷好感吧!
如此說來,這蕭提刑日後極有可能成為王妃。
即便拋開這層關係不談,單就時茜如今的身份而言,也是極為尊崇的,她不僅是三品提刑官,還是禮部尚書、一品郡主貞瑾伯爵,自己必須要以禮相待。
時茜見馬知縣說會全力配合自己,便單刀直入,問道:“馬知縣,此案的另一位涉案人如今狀況如何?”
馬知縣答道:“這案子的另一位涉案人乃是承恩伯。承恩伯被小婦人的女兒打破了頭,大夫說需要臥床靜養。
來縣衙報案狀告的是承恩伯府的管家,下官接了狀告之後,便派了衙役去承恩伯府查看承恩伯的傷勢,承恩伯頭上確實有傷,然後下官才派人把金掌櫃的小女兒可晴帶回衙門,再讓驗身婆子給其驗身。”
時茜頷首示意,心中暗忖馬知縣的安排並無不妥,先派人去報案者那了解情況,而後才趕去帶回嫌疑人驗身問話。
時茜緊接著問馬知縣道:“馬知縣,既然嫌犯已然被帶回縣衙,你為何遲遲不升堂審案呢?”
馬知縣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實乃一片好心,覺得小姑娘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自己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況且去承恩伯府看承恩伯的人回來稟報說,承恩伯傷的其實並無大礙。
所以,自己便想將人關在牢裡數日,待承恩伯怒氣消散後,再將人釋放。
隻是這些話,馬知縣怎敢在時茜、辰王、靖王麵前直言,於是馬知縣便說道:“嫌犯雖然已被捕獲,然而此案的傷者承恩伯,需要靜養不能到公堂應訊,為了彰顯公平公正,本官決定等傷者承恩伯傷勢痊愈後,再升堂審理。”
馬知縣說完話後,時茜緊接著追問道:“馬知縣,剛剛聽金掌櫃的講述以及你所說的,好像都隻是雙方各自的說法而已,並沒有什麼確鑿有力的證據啊。
所以呢,本官很想知道,對於這件案子,馬知縣你目前已經調查到哪一步了?
是否找到了一些實質性的證據呢?”
馬知縣麵露疑惑之色,重複著時茜的話問道:“實質性的證據?下官不太明白,還請蕭提刑明示,究竟什麼才算是實質性的證據呢?”
時茜解釋道:“所謂實質性的證據,就是那種確鑿無疑、無可辯駁的鐵證。”
馬知縣恍然大悟,連忙回答道:“回蕭提刑的話,那承恩伯頭上的傷算不算呢?”
時茜思索片刻後回答道:“這個可以算。不過呢,有沒有可能是承恩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呢?”
馬知縣聽聞此言,不禁愣住了,過了十幾秒鐘才回過神來,遲疑地說道:“回蕭提刑,這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畢竟,承恩伯府的管家是在案發的第二天才來衙門報案告狀的,而當下官派人去承恩伯府查看時,案發現場早就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了。
承恩伯與他府中的下人都說,承恩伯他頭上的傷是金掌櫃的女兒可晴打傷的。
因此,下官按照律法規定,派人將金掌櫃的女兒可晴帶回衙門問話。
隨後,下官安排了經驗豐富的驗身婆子給金掌櫃的女兒可晴進行身體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