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那幽冷的光線穿過空氣中懸浮的塵埃,在張國富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投下細碎的陰影,將他眼底的恐懼與疲憊映襯得愈發清晰。
當最後一個音節從他顫抖的唇齒間滑落,這個佝僂的男人忽然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般,整個人癱軟在金屬椅背上,仿佛所有的力氣都隨著那些供述一同消散在了空氣中。
“那個……隊長,我還可以抽一根煙嗎?”張國富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仿佛害怕自己的這個小小請求都會觸怒眼前的執法者。
他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眼神中透露出對香煙的渴望,仿佛那小小的煙卷能成為他在這冰冷、壓抑的審訊室裡唯一的慰藉,能讓他在煙霧繚繞中短暫逃離這殘酷的現實。
葉默微微點頭,示意一旁的警員遞上香煙。
白色的煙盒被輕輕抽出一支,金屬打火機清脆的哢嗒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火苗躍動間,張國富迫不及待地將香煙叼在嘴邊,貪婪地深吸一口。
灰白色的煙霧從他的鼻腔和嘴角緩緩溢出,煙霧彌漫間,他發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哀歎,那聲音裡飽含著無儘的悔恨與無奈,將他內心深處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這一聲歎息。
這時候,張國富的聲音替他們帶著哭腔,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說道:“我老實了一輩子,不偷不搶,做了大半輩子的好人,誰能想到,五十歲的我,居然會遇到這麼一個坎……”
說完,他的目光空洞地望向審訊室斑駁的牆壁,仿佛在那裡能看到自己往昔的歲月,那個本本分分、從未想過會沾染血腥的自己。
葉默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從對方條理清晰的敘述中,他捕捉到了一絲違和感,多年的辦案經驗讓他對任何細微的異常都格外敏感。
“我聽你剛才說的話,條理清晰,富有邏輯。”葉默的聲音冷靜而沉穩,帶著職業性的敏銳:“你不像是小學沒畢業的人。”
張國富微微歎了口氣,急切地向前傾身,手銬在桌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金屬與桌麵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審訊室裡格外突兀。
“我喜歡看報紙,看新聞,沒事的時候就練字,每年過年回老家,我都會給村裡人寫對聯,我雖然小學沒畢業,但我一直在自學。”
“你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說完,葉默讓人遞上紙和筆,讓他寫一段文字。
果不其然,其貌不揚的張國富,卻能寫得一手好字。
這證明,他剛才的話,並沒有說謊。
這時候,見到葉默對自己的字有些欣賞,張國富連忙說道:“隊長,我真的是個好人,我以前從來沒做過什麼壞事……”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裡滿是懇切,仿佛在祈求對方相信自己曾經的善良與正直,希望能喚起對方心中的一絲同情,就算他殺了人,他還是不想死。
葉默微微搖頭,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在這個充滿誘惑與陷阱的世界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古訓,此刻顯得尤為沉重。
人活在世上,沒有誰有義務成為道德的楷模,但堅守底線、不淪為惡人,卻是最基本的準則。
而包邱瑋和周紅梅之流,利用他人的善良行騙,簡直是壞到了骨子裡,他們的行為不僅傷害了張國富,也挑戰著社會的道德和法律底線。
看著眼前這個被命運捉弄的男人,葉默心中湧起一股憐憫。
張國富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卻因為這兩個騙子,將自己的後半生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然而,身為執法者,他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能被情感左右。
他再次搖頭,將這些思緒暫時拋開,繼續追問案件的關鍵細節:“你一鐵錘砸中包邱瑋後腦勺之後,接下來又做了什麼?”
張國富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仿佛那段血腥的記憶又重新在腦海中浮現。
“我當時用儘了全力砸在包邱瑋身上,包邱瑋下一秒就趴在周紅梅身上,抽搐了幾下就死了,後腦勺的血不停地噴出來,把床單全部染紅了……”
說完,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夜晚,眼前再次浮現出那慘不忍睹的畫麵。
“然後呢?”葉默繼續問道。
“然後反應過來的周紅梅嚇得開始喊救命,為了不讓她把動靜鬨得太大,我提著錘子,上去把她也給捶死了,我對著她的腦袋錘了幾十下,把她的臉都砸的不成人樣了,床單上都是豆腐花一樣的腦漿。”
說到這裡,張國富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而猙獰,帶著一種近乎快意的瘋狂,仿佛殺人這件事在他心中已經發生了某種扭曲的認知。
看到張國富這時候的表情,葉默知道,張國富自從殺人之後,心裡就逐漸開始扭曲了。
他之所以會表現出之前那種癲狂的樣子,全都和這件事有關。
正常人殺了一隻貓,一條狗,心裡都會愧疚很久,更彆提殘忍的殺掉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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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張國富又開始說道:“我把這兩個人殺了之後,心裡非常解氣,我當時沒有任何的愧疚感,我沒有著急著乾彆的,我就坐在兩人的屍體旁邊抽煙,後麵又去買了兩瓶啤酒喝了起來。”
“喝完了酒,我就開始找包邱瑋的錢包,我在他錢包裡找到了他的身份證,才知道他原來叫這個名字。周紅梅二十八歲,包邱瑋三十一歲,兩個人都是廣西的。”
聞言,葉默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沉穩而有力,他繼續追問道:“你後麵是怎麼處理屍體的?”
“我沒有急著處理屍體,我拿著包邱瑋和周紅梅的銀行卡,去銀行取款機,分批次把錢取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的銀行卡密碼?”
“當初我把錢給周紅梅存的時候,周紅梅把她的密碼告訴了我,說都是大家的錢,密碼沒必要隱瞞。那筆錢,依然還在周紅梅銀行卡裡頭。”張國富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嘲,既有對自己愚蠢的悔恨,也有對騙子狡猾的無奈。
聞言,葉默接著問道:“把錢拿回來之後,你又做了什麼?”
“把錢拿回來之後,我去買了一把砍刀,花了我差不多兩百塊。”張國富的語氣變得平淡,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回到了家裡之後,那兩具屍體還躺在我的床上,我把他們拖到廁所裡,然後用砍刀把他們砍開,因為死了一段時間,屍體都硬了,所以砍起來並不是很費勁,尤其是砍脖子的時候,一刀下去就砍下來了,我第一次砍人的腦殼,沒想到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