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尋思,對老頭兒又說道“既然您現在不瘋了,那咱們就把正事兒先辦了吧。”
說著,我走到稻草堆跟前,信和黑布袋子還在稻草旁邊放著,彎腰拿起來,我遞向了老頭兒,“這是有人讓我們專門給您送來的,您自己看看吧。”
老頭兒愣了一下,接過了東西,先把黑布袋看了看,又把信展開了,嘴裡默默念道“九出南山本無名,六涉北水弗忘親,三生曆難功成就,一世輪回一世人……”
老頭兒念完,愣了好一會兒,隨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以後,整個人氣質都變了,很自信地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隨後看向我們三個,把另一隻手裡的黑布袋子衝我們晃了晃,“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們三個同時搖了搖頭,我說道“這上麵繡著‘布棺’兩個字,應該跟棺材有關係吧。”
“不錯。”老頭兒說道“我今日大限已到,我哥哥是讓你們三個來接我去他那裡的。”
我一聽忙問“老大爺,您是看懂信上的意思了嗎?”
老頭兒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說道“你們隻要把我送到我哥哥那裡,其他的,就不關你們的事了。”說著,老頭兒把手裡的黑布袋子一抖,咋眼之間,屋裡多了一口黑漆棺材,老頭兒邁腳走過去,棺材蓋推開少許,邁腿跨了進去,隨後,棺材蓋發出吭吭哧哧的聲音,又自己合上了,這一幕,把我們三個看的是麵麵相覷。
“轟隆”一聲,屋外一聲驚雷,我“呼”一下從鋪蓋裡坐了起來,一身冷汗。
屋裡,黑漆漆的,我揉揉眼睛,扭頭一看,就見強順跟傻牛也都在鋪蓋裡坐著,沉默了能有幾秒鐘,傳來強順驚悚的叫聲“黃河,咱、咱剛才是在做夢麼?”
他這一句話,說明了很多問題。我連忙掏出兜裡的火機,把鋪蓋旁邊的蠟燭點著了,蠟燭被點著的刹那間,我發現我鋪蓋旁邊,規規矩矩放著那個黑布袋子,我一愣,連忙從鋪蓋裡起身,托著蠟燭走到稻草堆跟前,朝稻草堆裡一看,就見老頭兒臉上,一層的死人白,蹲下身子一探鼻息,沒氣兒了,臉都冰涼冰涼的,已死多時。
我不由得歎了口氣,三生曆難功成就,一世輪回一世人,難道就是在說他嗎?
這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我走回自己的鋪蓋跟前,把黑布袋子拿起來看了看,裡麵依舊是空空癟癟的,不過,我敢肯定,老頭兒的魂魄一定在裡麵,這袋子,看來我們必須再帶回去了。把袋子疊了幾疊,貼身放進了自己的內衣兜裡。
三個人誰都沒了睡意,我跟他們商量著,是不是把老頭兒的屍體給埋了,強順說,咱要是就這麼把老頭兒屍體抬出去埋了,給他們鄰居們看見,會咱咋說呢。
我一想也是,最後,三個人等到天光大亮,吃了點兒東西以後,我讓他們兩個在屋裡等著,我一個人到旁邊老頭兒鄰居家,找到了那個拄拐棍的老頭兒。
拐棍老頭兒居然還能把我認出來,我跟老頭兒一說,瘋老頭兒好像沒氣兒了,拐棍老頭兒臉上變了變,顯得有些難過,趕緊去屋裡喊人,沒一會兒,又出來一個小老頭兒和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是拐棍老頭兒的兒子跟孫子,幾個人一起到瘋老頭兒家裡看了看,隨後,拐棍老頭兒的兒子去村裡找村乾部了。
這瘋老頭兒呢,也是五保戶,死了以後,村乾部要負責喪葬的。
一個多小時以後,來了幾個村乾部和幾個村民,給瘋老頭兒忙活起了後世。
其中一個村乾部,可能是他們村長,專門把我們三個叫到一邊兒,問了問情況,我就跟乾部說,我們路過這裡,想找地方睡覺,後來發現這破房子,誰知道,裡麵還有個瘋老頭兒,我們見他可憐,就給他買了些衣裳跟吃的,夜裡就住在了他家裡,誰知道,一覺醒過來,老頭兒居然沒氣兒了。
村乾部聽了我們的話,也沒懷疑,隨後我悄悄一扯強順跟傻牛,趕緊走,晚了弄不好還會出彆的事兒呢。
三個人趁眾人不注意,背上行李悄悄溜走了,等出了他們村子以後,強順問我,為啥對那村乾部撒謊呀,為啥還要偷偷摸摸的溜走呀。
我說,咱要是跟他們說實話,說咱們是來給老頭兒送東西的,他們肯定會問,誰讓送的?咱到時候咋說?咱說觀裡的仙家讓咱們送的,他們能信嗎?偷偷摸摸出來,因為昨天咱跟那拐棍老頭兒說了,是來給瘋老頭兒送東西的,拐棍老頭兒還沒跟他們村乾部碰頭,要是他們碰一說,說咱們是來送東西的,我對他們撒了謊,咱還走得了嗎?
強順一聽,立馬兒明白我的意思了,隨後,三個人像亡命徒似的了,撒腿狂奔起來。
這一天下來,一路上幾乎沒停,就怕後麵他們村裡人追上來質問。
一轉眼的,天黑了,因為走的匆忙,沒有合計好,這時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又往前走了大概有兩三裡地,路邊出現了一座破道觀,像是已經廢棄了,院門都沒有了,三個人進去一看,神像都在地上躺著,裡麵一片狼藉,感覺好像給人砸過似的。
點著蠟燭朝觀一照,看著地上淒慘的神像,我動了惻隱之心,招呼強順傻牛,把神像扶起來,搬回原位。
神像放好以後,三個人又把觀裡簡單打掃了一下,隨後鋪上鋪蓋吃點東西,各自躺下睡了起來。
也不知道睡到啥時候,就聽見到外麵亂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似的,突然間,一聲高喝“裡麵的人聽著,老老實實把王真交出來!”
我頓時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