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峰微蹙,正要追問,卻聽顏正的聲音再次鑽進耳畔:"這次回到過去,我定要查清此事。"
顏正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符陣的光紋隨之震顫,"我總覺得,顏清背後不簡單。"
“再不簡單,你也沒辦法查顏清了。”顏正忽然傳音。
詞宋聽罷微微皺眉,”為何?”
“因為顏清馬上就要死了。”
詞起白猛地抬劍,水寒劍終於掙脫劍鞘,半截劍身映著日光,淬出令人膽寒的鋒芒。他周身天藍色才氣驟然翻湧,竟染上幾分猩紅,在台麵上炸開層層冰浪:“文道戰算什麼?今日便升作殺道戰!”
三院學子齊齊變色,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詞起白竟然毫無征兆,說要開啟殺道戰。
詞起白的目光如鷹隼掃過台下,從子貢書院的瑟縮隊列,到子路書院攥緊劍柄的少年,最終死死釘在顏清臉上。
那目光裡沒有了先前的辯駁,隻剩焚儘一切的決絕:“彆裝模作樣了。子路、子貢、顏聖三院,今日分明是串通一氣,要將我孔聖學堂踩在腳下!”
顏清握著羊毫筆的手微微一顫,筆鋒濃墨險些滴落:“你——”
“我沒興趣回答你的鬼話。”詞起白打斷她,劍尖在冰麵劃出刺耳聲響,“既然要針對我們,便拿出真本事。”
他猛地提氣,聲音震得廣場梁柱嗡嗡作響,“在場三院學子,不論是誰,皆可上台與我一戰!”
“來一個,我接一個。”
“來一群,我接一群。”
最後四字從齒縫間擠出來,帶著血腥味的決絕:“不死不休!”
天藍色才氣在他身後凝成巨大的劍影,遮蔽了半片晴空。
台下三院學子臉色煞白,連最桀驁的子路書院少年都下意識後退半步。誰都沒想到,這場文試較技竟會被逼到殺道戰的絕境——詞起白這是要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三院啊。
顏清望著高台上目眥欲裂的身影,忽然覺得手心發涼。
她原本隻想逼出玄月霜的破綻,卻沒料到會點燃詞起白這把烈火。羊毫筆上的墨珠終於墜落在冰麵,暈開個深色的圓,像滴將落未落的血。
就在此時,一道天藍色流光如隕星劃破蒼穹,落地時激起的氣浪掀得台下學子衣袂翻飛。來者身著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腰間懸著半塊墨玉,正是孔聖學堂的夫子薛扶風。
他剛從天關講學歸來,鬢角還沾著關外的沙塵,目光卻已如鷹隼般掃過全場,碎玉、高台、詞起白緊繃的側臉,以及三院學子各異的神色,不過瞬息便了然於胸。
“詞起白。”
薛扶風的聲音不高,卻像塊青石投入靜水,瞬間壓下所有嘈雜,“你要開殺道戰?”
詞起白猛地轉頭,天藍色才氣在他周身炸起細碎的冰碴:“是!”
“想清楚了?”
薛扶風又問,指尖在袖中輕輕叩著,“殺道一開,不死不休。台上濺的血,要記在你賬上。”
“弟子清楚。”
詞起白的劍鞘重重砸在冰麵,發出“咚”的悶響,“他們辱我同門,構陷無辜,今日若不討個公道,孔聖學堂以後如何立足?”
薛扶風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眾人隻見他指尖凝起一道天藍色才氣,在虛空緩緩書寫。那“殺”字落筆時帶著金戈鐵馬的銳響,“道”字蜿蜒如血蛇遊走,“戰”字最後一捺陡然劈下,竟將半空流雲都劈成兩半!
三字成時,天藍色才氣驟然翻湧,如被投入烈火的寒冰,劈啪作響間褪成刺目的血紅。血色才氣順著字跡流淌,在高台邊緣彙成奔騰的長河,浪濤聲裡隱約能聽見兵刃交擊、戰馬嘶鳴。
腥甜的氣息彌漫開來,三院學子臉色煞白,連顏清都不由自主後退半步,那是無數場死戰凝聚的殺氣,此刻被夫子的筆意喚醒,沉甸甸壓在每個人心頭。
“殺道戰,啟。”
薛扶風收回手,長衫下擺被血色氣流吹得獵獵作響,“從這一刻起,直至一方認輸,生死各安天命。”
血色長河翻卷著衝上天空,在廣場上空凝成巨大的穹頂。詞起白望著那片猩紅,忽然拔劍出鞘。水寒劍的清輝在血色中顯得格外冷冽,他轉身麵向台下,聲音裹著殺氣傳遍全場:“誰先來?”
顏清攥緊了筆,忽然發現自己的指尖在抖,她本以為可以靠著大義可以強壓詞起白一頭,卻沒有想到詞起白竟然會直接開啟殺道戰,這實在是讓她始料未及。
她完全沒有想到,詞起白竟然直接掀桌子了。
血色長河在高台上翻湧,腥氣混著才氣的凜冽撲麵而來。
子路書院的學子們下意識按住劍柄,卻沒人敢第一個邁步,方才詞起白劍鞘碎玉的力道還在眼前晃,那可是連聖人偉力都能碾碎的鋒芒,上去豈不是螳臂當車?
子貢書院的隊列裡,幾個精於算計的學子正飛快交換眼神。他們算得出勝率,算得出利弊,卻算不出如何在詞起白的天藍色劍氣下保住性命。
先前叫囂得最凶的瘦高少年,此刻正悄悄往後縮,袍角蹭著同伴的靴底,泄了滿心的怯懦。
顏聖書院的弟子們都望著顏清,等待她的示下。
可顏清握著筆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她知道詞起白從不說謊,殺道戰一旦開啟,便是生死不論,顏聖書院雖有“殺”字訣傳承,卻沒人敢拿性命去賭那微乎其微的勝算。
整個廣場隻剩下血色才氣流動的嘶嘶聲,三院學子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
“怎麼?”
詞起白的聲音刺破沉寂,帶著冰碴子砸向台下。他緩緩拔出水寒劍,天藍色劍氣與血色長河相觸,激起漫天細碎的光屑:“方才不是說孔聖學堂名不副實?不是說我帶混沌細作玷汙聖地?”
他的目光如掃堂風,從子路書院的劍穗掃過,從子貢書院的算籌掠過,最後定格在顏清那支顫抖的筆上:“三院學子數千,難道連個敢上台的都沒有?”
“還是說,”他突然笑了,笑聲在血色裡顯得格外森然,“你們隻敢躲在大義後麵嚼舌根,真要論生死,就都成了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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