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身影踏風落在城牆步道上，最前的詞宋藍白儒袍一塵不染，他指尖輕拂被吹亂的袖角，周身正氣如溫潤的玉屏障，將撲來的腥風悄無聲息擋在三尺外。
白夜緊隨其後，素白儒袍上的雲紋與城磚符文隱隱相吸，聖人氣息淡得像浸了月光的深潭，卻讓周圍緊繃的空氣都鬆了三分。
端木擎蒼落地時靛藍袍角隻擦過地麵半寸，重瞳沒掃任何人，徑直釘向混沌界灰霧，掌心算籌跳得隻剩殘影，轉瞬就在城磚上劃出三道血色軌跡。
仲愴走在最後，淡青文氣在他腳邊凝成細碎光紋，每一步落下，連城磚縫裡的沙粒都慢了下來——“時”字訣的光陰之力，已讓他與周遭的時間流隔出半寸距離。
“白夜到了。”孔圓看清來人，立刻拱手行禮，儒袍下擺掃過城磚的輕響在靜裡格外清晰。
澹台君衡也收了流轉的正氣，對著四人微微頷首，斷劍在腰間輕晃，接口處的金光閃了閃：“諸位來得正好，混沌界內逸散的氣息，很快就會殃及天元大陸，我正準備深入混沌界探查。”
詞宋走到城牆垛口邊，指尖滲出琉璃金才氣，輕輕點向混沌界方向。
光氣觸到灰霧邊緣便炸開，細碎光雨像撒向濁水的明礬，竟將灰霧逼退了數丈。
“果然是墮仙的氣息。”
他語氣平得像在說尋常天氣，卻字字鑿實，“是歸墟汙染的仙族，他們在吞混沌生靈壯自身。”
白夜的聖人氣息如漫過石灘的潮水，無聲漫向混沌界：“看來我們需要加快腳步了。”
端木擎蒼這時停下算籌，重瞳中藍光驟亮如星：“我已經尋到了他們的位置，我們出發。”
仲愴抬手在虛空一抓，淡青才氣凝成半透明的光陰水鏡，鏡邊泛著青暈，畫麵穩得像嵌在半空。
鏡中，四道黑影正圍著一具巨大的異族屍身啃噬，那身影，正是混沌蠻族族長。
“這些所謂的墮仙，與野獸何異？。”
仲愴指尖在水鏡上一抹，畫麵快進成殘影，“我們走吧，正好我也想與這所謂的仙人交手一番。”
孔圓臉色一沉，轉身對著城下高聲喊道，聲線裹著文氣傳得極遠：“傳我命令！展開大陣。”
澹台君衡走到詞宋身側，浩然正氣與詞宋的氣纏在一起，斷劍微微發燙：“諸位，要不我與你們一同前去，我的文道修為隻差半步便可突破聖境。”
詞宋輕輕搖頭，“澹台先生，您還是與孔圓老先生守在兩界關吧，這些墮仙就交給我們。”
他看向白夜三人，語氣沒半分猶豫，“三位師兄，我們要速戰速決。”
白夜微微頷首，聖人氣息突然拔高，化作一道淡金光柱直衝天際，穿透灰霧照向混沌界深處：“出發。”
四道身影同時踏空，這次不再收斂氣息，白夜的聖人金光、詞宋的真言仙氣、端木的重瞳之力、仲愴的青光陰氣纏成一束流光，刃尖直指峽穀方向。
城牆之上，孔圓與澹台君衡對視一眼，同時握緊了佩劍與斷劍，薑黃與墨綠的儒袍在風裡並立，他們便是兩界關的第一道防線。
端木擎蒼在前引路，重瞳中藍光如探照燈鎖定北方天際，靛藍袍角被遁風扯成筆直的線，掌心算籌快得隻剩殘影，每隔一息便劃出一道淡藍光痕，修正著混沌氣流帶來的方向偏差。
白夜與詞宋並肩隨行，前者聖人氣息鋪開成無形光罩，將混沌界特有的腥風與瘴氣徹底隔絕在外；後者藍白儒袍紋絲不動，浩然正氣如細密的蛛網散開，無聲探查著沿途的空間裂隙。
仲愴殿後，淡青文氣在周身繞成閉環，每一步都踩在光陰褶皺裡，十息的奔行路程被他壓縮得仿佛隻過了彈指一瞬，連身後的氣流都跟不上他的腳步。
腳下景象驟然從荒林變為煉獄，蠻族聚居的石屋全成了焦黑的斷壁，石縫裡滲著暗紅血漬，被踩碎的圖騰柱散落其間，焦臭裡混著蠻族特有的檀香味，格外刺鼻。
空地中央，一具小山般的屍身癱在地上，青灰色皮膚崩裂，露出岩石般的肌理，殘存的半截獸爪還死死攥著塊刻滿符文的圖騰碎片，正是施展蠻神降臨後的蠻族族長。
四道身影懸在屍身上方，衣著汙穢卻透著囂張：猩紅道袍沾著黑血，玄鐵甲胄鏽跡斑斑，素白紗衣爬滿黑紋，骨杖頂端嵌著骷髏頭。
他們周身翻湧的黑氣如螞蟥般鑽進屍身肌理，將散落的血肉精氣凝成淡紅色的霧團，往各自口中猛吸，每吸一口，周身的邪異氣息就暴漲一分。
“嗯？送上門的養料？”
穿猩紅道袍的墮仙率先轉頭，三角眼眯成一條縫，舌尖舔過嘴角的血沫，眼底黑氣凝成倒鉤狀，掃過詞宋四人時滿是戲謔，“看著氣息也是不弱的。”
其餘三人聞聲停手：穿玄鐵甲的墮仙抬手抹了把臉，甲縫裡的血珠滴在屍身上，“滋啦”一聲燙出白煙，甲葉碰撞聲刺耳。
披素白紗衣的女仙掩唇輕笑，笑聲像碎玻璃刮過耳膜，紗衣下的黑紋隨著笑聲蠕動，持骨杖的老者眯起眼，骷髏頭眼窩突然冒出兩簇黑氣，尖嘯聲穿透混沌瘴氣，震得周圍碎石微微發顫。
墮仙們的玩味還沒褪去，詞宋指尖的琉璃金才氣已輕輕震顫，不是慌亂，是觸碰到高階邪力的本能預警。
他站在原地沒動，藍白儒袍紋絲不動，隻有“浩然”銀線繃得筆直，眉頭微蹙成一道淺痕，聲音沉得像碾過青石：“小心，是仙帝修為。”
這幾個字剛落地，白夜周身的聖人氣息驟然沉凝，淡金光罩如穹頂般鋪開，將三人穩穩護在其中。
端木擎蒼重瞳中藍光暴漲，才氣凝聚出長刀被其握在手中。
仲愴的淡青才氣停了流轉，在周身繞成閉環，光陰之力讓周遭氣流都慢了半拍，連空中的血霧都滯在了原地。
“哦？倒算個識貨的。”
猩紅道袍墮仙嗤笑出聲，周身黑氣猛地暴漲，在半空凝成一隻磨盤大的鬼爪，爪尖布滿倒刺，指甲縫裡還掛著蠻族的碎肉，“可惜啊，看得越清，死得越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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