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尚心裡咯噔一下。
關於商廣信的為人,他有所了解。
雖然沒有直接共過事,但名聲在外,還擁有很強的人脈關係。
從政幾十年,當初由商廣信提拔的部下,至今仍占據南州領導崗位的大有人在。
而且,商廣信也不廢話,一上來,直截了當的逼問自己,章遠是被誰氣死,說明他或許已經掌握真相。
不過,程景尚肯定不能入了商廣信的道,被他牽扯進去。
好家夥,巴結還來不及的厲元朗,敢去得罪,那不是以卵擊石,自找苦吃麼!
於是,程景尚一板一眼地說道:“老領導,我理解您此時的心情。章遠同誌不幸突發疾病,是含水市的重大損失,我和你們一樣感同身受。”
“可是,並沒有誰氣死章市長這一說。他完全因為積勞成疾,加之壓力過大,才出現這一悲劇。”
“再者,章市長為人要強,做事喜歡精益求精。代理市長期間,任勞任怨、兢兢業業,為含水市各項工作的發展推進,嘔心瀝血、殫精竭慮……”
“景尚同誌!”不等程景尚把話說完,商廣信直接打斷,“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你還是留著,在章遠追悼會上講吧。”
“我知道,章遠一心想把工作乾好,想為含水的老百姓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
“或許,在某些事上麵,顯得過於急躁。可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他一無私利,二無貪贓枉法,隻知道全心全意的悶頭乾事情。”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得了心臟病,還因這病送了命,景尚啊,我作為家屬,怎能相信?”
“換位思考,換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想?”
程景尚耐著性子,聽完商廣信嘮叨。
他不讚成對方說辭,卻也不好當麵反駁回懟過去。
畢竟,他還要和商廣信父女打交道。
弄壞關係,不利於事情解決。
除了勸慰,程景尚絕不會按照商廣信的思路,把章遠的死,歸咎於誰的身上。
在他看來,刨除厲元朗是他頂頭上級關係不談,章遠之死是自身原因造成而已。
要不是章遠急功近利,擅自決定單駝山風景區免收門票,又不做好相關措施的緊急預案,致使當天遊客蜂擁而至,遠遠超出景區接待的承受能力。
而且,景區對此卻毫無應對策略。
隻顧著政績,忽視安全,這才是踩踏事故的根本原因。
省裡調查組的結論,清晰無誤的寫明,含水市政府和單駝山風景區主要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由於時間短,又趕上黃金周休息,省委暫時還未對調查組的結論進行討論,這就給章遠之流充足的應對空間。
要是章遠能認識到自己錯誤,或者有一顆對死傷者的愧疚之心,儘早向省委承認失誤,態度誠懇一些,或許,還有點回旋餘地。
可他偏偏劍走偏鋒,導演一出老百姓感恩他的戲碼。
然而,作為演員的羅滿陽卻劣跡斑斑,又表演誇張,劇情漏洞百出,被厲元朗一眼識破。
立刻叫停接見羅滿陽及其所謂村民的新聞播出,程景尚就已猜到,章遠演砸了,自己把自己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事怪不得誰,要怪,隻能說章遠找死。
所以說,作為在場的見證者,程景尚向情不向人。
嶽父失去女婿,有過激言論,可以理解。
但商廣信,非要把屎盆子硬生生扣在厲元朗頭上,就過分了。
這一夜,由於章遠意外身死,而變得極不平靜……
厲元朗是在第二天上午返回省裡的。
回去當天,親自主持召開了省常委會會議。
議題之一,就是研究
單駝山風景區踩踏事故的處理決定。
厲元朗首先說道:“省委派出的調查組的結論已經出爐,並分發給在座各位,鑒於當事者之一的含水市代市長章遠同誌,突發疾病離世,他的問題,就不在討論範圍之內了。”
環視一圈,厲元朗接著說:“下麵,就請大家發言。”
厲元朗身體往後一靠,靜靜看著眾人。
省委常委,安秉州委書記索保平第一個發言,“同誌們,單駝山風景區的踩踏事故影響惡劣,造成巨大遊客傷亡。”
“從調查組的結論不難看出,作為風景區的上級主管部門,含水市政府有著嚴重責任。”
“不從實際出發,為追求政績,貿然決策,在沒有製定詳細、周密應急預案,匆匆執行,是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
不等索保平把話講完,組織部長肖路遠插言道:“保平書記,厲書記強調過,含水代市長章遠已去世,關於他的問題,不在討論了。”
“這種時候,你揪著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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