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有些動氣了。對於一個武者而言，質疑他的基本功，尤其是最核心的下盤功夫，幾乎是最大的否定。
蘇靜靜見爺爺動了真火，連忙打圓場：“爺爺，趙神醫可能不是那個意思……趙神醫，要不……您露兩手？讓我爺爺也開開眼，什麼叫‘更紮實’的馬步？”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想用激將法讓趙大雷展示一下，同時也化解尷尬。
趙大雷連忙擺手，苦笑道：“靜靜，你就彆添亂了。我真的隻是隨口一說，個人淺見而已，絕無輕視蘇老爺子之意。若老爺子介意，我收回剛才的話，並向您道歉。”
然而，他越是謙退，蘇擎天反而越是覺得他“心虛”或“故作姿態”。老爺子性格本就有些剛直好勝，此刻被挑起了爭強之心，哪裡肯輕易罷休？
“道歉？不必！”蘇擎天一擺手，挺直腰板，眼中精光閃爍，“趙神醫，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道上的高低，向來是手上見真章，可不是靠嘴皮子論出來的！我看，咱們不如就比劃兩下，點到即止，也讓老夫領教一下，趙神醫口中‘更紮實’的功夫，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他話語中戰意升騰，顯然是被趙大雷那句“馬步不紮實”給徹底激起了鬥誌。
趙大雷連連搖頭：“這如何使得？您是長輩，又是剛剛痊愈，晚輩與您動手，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長輩？哈！”蘇擎天一聽“長輩”二字，更覺得趙大雷是在暗指他“老”了，不服輸的勁頭徹底被點燃，“趙神醫是覺得老夫年老體衰，不配與你動手了？看招！”
話音未落，蘇擎天身形一晃，竟已欺近趙大雷身前。他並未用全力，隻使了三分內勁，一記看似平常、實則蘊含巧勁的“探龍手”，直取趙大雷肩頸，旨在逼他出手格擋，形成交手之勢。
趙大雷心中暗歎，知道今日若不接招，怕是難以善了，反而更傷蘇老爺子的顏麵。電光火石間，他腳下微微一動，身形如清風拂柳，看似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蘇擎天的手掌，同時右手抬起，輕輕一格一帶，用的是一股綿柔的巧勁，將蘇擎天的力道引偏。
“好！”蘇擎天眼睛一亮，沒想到趙大雷身法如此靈動，卸力技巧也頗為高明。他鬥誌更盛，拳勢一變，降龍伏虎拳的剛猛招數連綿不絕地施展開來，拳風呼嘯，腿影重重，將趙大雷籠罩其中。
趙大雷無奈，隻得見招拆招。他並未使用雷氣或其他玄妙手段，隻以純粹的武學招式應對。隻見他身法飄忽，步法看似隨意，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蘇擎天的重擊，出手格擋或反擊時，勁力含而不露，剛柔並濟，與蘇擎天剛猛霸道的拳風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在後花園的空地上你來我往，拳腳相交之聲不絕於耳。月光下，一老一少兩道身影翻飛騰挪，打得煞是好看。蘇擎天拳法老辣，經驗豐富，氣勢磅礴；趙大雷則靈動多變，守得密不透風，偶爾反擊也是恰到好處，不露鋒芒。
蘇家兩姐妹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連連拍手叫好。在她們看來，爺爺威風凜凜，攻勢如潮；趙神醫則從容不迫，巧妙周旋，兩人旗鼓相當，精彩紛呈。
如此激鬥了約莫十分鐘，趙大雷看準一個機會，在硬接了蘇擎天一記猛烈的直拳後，故意腳下微微一滑，身形向後踉蹌了半步，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
蘇擎天何等眼力，豈會放過？他哈哈一笑，並未追擊，而是順勢收拳，傲然而立，氣息雖有些微喘，但麵色紅潤，顯然並未儘全力。
“哈哈，好了。趙神醫，承讓了！老夫略勝一疇！”蘇擎天心情大好，剛才被質疑的不快一掃而空，隻覺得筋骨舒暢，暢快淋漓。在他看來，趙大雷雖然身法巧妙，但終究年輕，功力火候不及自己深厚，最後那一滑步，便是明證。
趙大雷也順勢穩住身形，拱手笑道：“老爺子好身手！內力深厚，招式精妙，晚輩佩服！”他語氣真誠，帶著對長者的尊重。
蘇擎天滿意地捋了捋胡須，先前那點不快早已煙消雲散，反而覺得這年輕人懂禮數，識進退，武功也確實不錯。他笑著問道：“那現在，趙神醫覺得，老夫的馬步如何？可還‘紮實’？”
他故意重提“馬步紮實”之事，顯然是想讓趙大雷親口認輸服軟。
趙大雷聞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蘇靜靜和蘇寧寧都緊張地看著他，生怕他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惹爺爺不快。
最終，趙大雷抬起頭，迎著蘇擎天自信的目光，還是緩緩開口，語氣平和卻堅定：“蘇老爺子功力深厚，馬步自然穩若泰山。隻是……晚輩鬥膽再說一句，老爺子紮步時穩則穩矣，但在步伐轉換、撤步回防的瞬間，似乎少了那麼一絲‘靈動’。若能再快上那麼一丟丟，攻防轉換當會更加行雲流水，無懈可擊。”
他還是堅持了自己最初的觀點，隻是說得更加委婉具體。
“你……”蘇擎天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化為一絲慍怒和深深的詫異。他沒想到，在自己“勝”了之後，趙大雷竟然還敢“嘴硬”！這年輕人，是輸不起嗎？
他冷哼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看來，趙神醫是還沒有被打服啊！”
趙大雷見他又有動氣的跡象，心中無奈，知道再爭辯下去隻會讓場麵更僵。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老爺子武功高強，晚輩自然是服的。今日切磋，受益匪淺。天色已晚，晚輩也有些累了，就先告退休息了。”
說完，他不等蘇擎天再說什麼，便轉身朝自己住的彆苑方向走去，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落寞”，仿佛真的是“敗退”而去。
“趙神醫！”蘇靜靜連忙追上去幾步，有些擔憂地小聲問道，“你……你是不是生氣啦？我爺爺他就是性子直，好勝心強，你彆往心裡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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