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他還在補趙光義留下的坑,什麼時候河北路上的坑填完了,才算完。
自己要是弄個祖宗之法出來,後世的子孫照著來,也是件麻煩事。
但是李綱顯然早就準備好了大堆的說辭,來應對自己的婦人之仁。
“那這件事邢獄督辦起來,要反複核實,不放過一個叛臣,也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先收押歸案,查實一人,朕批紅一人。”
趙桓想了想,這些人留在朝堂裡,也是個禍害,說不定在什麼地方給自己來一刀,更耽誤事。
還是李綱說得對,殺了就是。
“額,官家要殺他們?”李綱愣愣的問道。
他這準備了很久的勸諫的話,就是為了說服皇帝下必殺之心。
可是皇帝似乎是直接同意了自己的看法?
趙桓點了點頭,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朕也是考慮了很久,從年前歸京,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到現在朕還是有些猶豫。”
“但願朕做這些事,大宋臣民們能夠正確的看待,而不是畏懼。”
他也就是動了惻隱之心,總覺得都是宋人,給個機會也無妨。
但是仔細琢磨,還是殺了了事。
至於臣民會不會畏懼自己,他也無法左右臣民們的想法。
大宋的皇帝是官家,不是天子。
大宋的百姓會送大宋皇帝燈盞,上元節掛在宮闈中,以示與民同樂。
可是自己這屠刀一舉,恐怕大宋的百姓們,會畏懼自己這個越來越強勢的皇帝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卻又不得不如此。
自己貌似在李綱鋪設的路越走越遠了,也就是越來越向著強權皇帝而去。
他笑著說道“朕回了趟汴京,殺了三千金國黑水司的探子。殺了近三百人的叛臣。”
“都是些該死之人,朕倒是不忍心殺戮,製造殺孽,可是他們偏偏要撞到朕的刀鋒上來!”
《吊古戰場文》算是徹底結束了風波。
大宋皇帝殺的血流成河,三百餘戶遷往嶺南而落幕。
趙桓在文德殿整整熬了十幾天,熬過了整個正月,這十幾天,開封府的鍘刀可一天沒閒著。
每天做的事,就是反複核查這些人的罪狀,召這些曾經的臣子上殿,詢問案宗是否有誤。
但顯然程褚這個人辦事非常細膩,他報上來的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證據確鑿的人。
趙桓還因為見這些叛臣,被一個叛臣罵的狗血淋頭。
無外乎一些重視武將,抬高武夫的地位,最終也會死在莽夫的手裡,再現當年關隴把控朝政之危局。
關隴集團,宇文泰創立了府兵製度,定下了基本國策“關中本位政策”,立下了八柱國、十二將軍基本西魏格局。
十二大將軍出將為相,不光是軍事統帥,同樣是政治領導核心。
至此將近四百年的時間裡,關隴顯赫的十二大家族,一直處於食物鏈的頂端。
西魏、北周、隋、唐四代皇帝都出自這個集團。
其中,西魏、北周和唐朝的始祖,都曾是八柱國之一,而隋朝的始祖曾是十二大將軍之一。
大概到唐玄宗李隆基的時候,府兵製徹底名存實亡之後,關隴集團才徹底落寞。
代替的是藩鎮割據。
所以軍強則君弱,軍強,皇帝被生殺予奪。
似乎成了從漢末到唐末的一種基本事實,這也成了幾乎所有的皇帝的一塊心病。
大頭兵靠不住。
趙桓被罵了以後,也隻能唾麵自乾。
當初他和種師道定下那基本國策“軍功爵均田征兵製”之後,其實就已經沒有了任何回頭路的可能。
趙桓清楚的知道,可能存在的危險,但是他也做好了肉爛在鍋裡的準備。
反正再怎麼打,也是漢人在這關中打的死去活來,還能便宜給金國人?!
然後,他就把那個罵他的臣工,給殺了。
軍強君弱,皇帝被生殺予奪還未發生,這個臣工卻是紮紮實實的背叛了大宋。
“這幾天禦街口,殺了多少了?”趙桓用力的伸了伸懶腰問道。
趙英打開劄子說道“一天大約有十來個人吧。”
“百姓的反應怎麼樣?”趙桓看著趙英說道。
趙英眼珠子一轉,說道“好!”
趙桓嗤笑了一聲說道“儘扯犢子,皇帝一天殺十個臣子,他們會說好?!”
“他們就是在叫好。臣說的是實情。”趙英摸了摸後腦勺說道。
趙桓搖了搖頭,他怎麼就不信,大宋的百姓會為自己殺奸臣而大聲叫好呢?
大宋的皇帝都是沒脾氣的官家,大宋的百姓應該對自己這種殺的血流成河的皇帝,罵聲載道才對。
趙桓走上了文華樓,看著禦街口的圍觀的百姓,人頭落地,轟然的叫好聲傳來。
可能趙英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