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中午的陽光透過聖樹圖案的玻璃彩窗,照射在大理石地麵上。
烏菲茲宮的長廊中,身穿黑紅色僧侶裝的霍恩與七八個衛兵以及樞密僧侶走在一起。
提前結束了上午的會議和演講後,連午飯都顧不得吃,霍恩就趕到了烏菲茲宮。
因為樞密僧侶們告訴他,墨莉雅提試圖騎馬出城,但好在昨夜藥效未過外加受了傷才被帕斯裡克逮了回來。
根據帕斯裡克的消息,墨莉雅提隱隱有了魔女暴走的跡象。
心靈向的魔女一樣會暴走,據說那位女教皇若安就暴走過,蠱惑著教會搖來的天使屠殺平民。
隻不過在讀完墨莉雅提父親維森特的筆記後,霍恩就對這個事情的真實性產生了不少疑問。
不管是教會還是若安黨都沒有證據,他不好確定到底是誰在犯癔症。
“冕下……”從走廊儘頭,凱瑟琳早已等候在門邊。
她靠著門框,將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裡,但霍恩還看到了一抹血跡。
腳步停頓了一下,霍恩目光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凱瑟琳苦笑著攤開手掌,掌心有一道不算深的擦傷,血跡已經凝固。
“她推了我,我沒站穩,摔了一下。”她聲音平靜,聽不出埋怨,隻是輕歎了口氣,“沒事的。”
身後的樞密僧侶探頭看看,低聲道:“要不,找幾個獵魔人等候在門外?”
“不需要。”霍恩吩咐一聲,深吸一口氣,緩緩伸手推開了房門。
門內,是預料中的一片狼藉。
精美的瓷瓶砸碎在地上,青花瓷的碎片散落一地。
倒翻的燭台滾到了角落裡,火焰已經熄滅,隻剩下淡淡的香燭氣味。
坐在床沿,墨莉雅提垂著頭,指尖摩挲著纏繞手腕的繃帶。
聽到腳步聲,她沒有抬頭,隻是冷笑:“你不去開宴會慶祝你的勝利,鞏固你的權力,來我這裡做什麼?”
站在狼藉的中央,霍恩定定地看著她:“我來詢問你真正的意見。”
“意見?”墨莉雅提緩緩抬起頭,麵上似笑非笑,“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在你這個活聖人麵前,我的意見還有意義嗎?”
“你在千河穀戰爭以及後續的改革中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功是功,過是過。”
“說到底,你贏了,才能發表這些勝利宣言……你知道我輸在哪兒嘛?”
霍恩皺起了眉頭,沒有回話。
反倒是墨莉雅提自顧自說了起來:“我輸在真的在猶豫要不要與你分享權力,而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我分享對嗎?”
“權力是賦予的,分享不來,我隻是拿回了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本就屬於你的東西?!”墨莉雅提猛地抬起頭,嗓音低啞,“你奪走了帕帕留給我的千河穀。”
霍恩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千河穀從來就不是你父親的東西。它歸屬於誰,該由它的信民決定。”
“你很幸運。”嗤笑著,墨莉雅提眼神透著幾分複雜的憐憫與憤怒,“你到現在還沒有被他們背叛過,所以你還相信他們。
帕帕熱心於解救平民,改善千河穀的法律,減輕千河穀的沉重負擔,結果呢?”
她嗤笑了一聲,目光中透著諷刺與悲哀:“因為屢次告密和背叛,他的努力功虧一簣,最終鬱鬱而亡。
這些告密者與背叛者,大多都是帕帕準備幫助的平民,這不可笑嗎?”
霍恩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你的父親又何必拯救他們?你又何必拯救他們?”
墨莉雅提的呼吸微微一滯,指尖輕輕顫動了一下,但隨即她又冷冷地說道:“從小到大,我傾聽過無數人的心聲。
我推崇精英,是因為精英起碼知道為長久的利益讓步,起碼有足夠的理智,能夠預料行為。
人們短視而醜惡,自私而混沌,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畜生,畜生不需要生活,他們隻需要鞭子。”
“我拯救他們,是因為帕帕和二世奶奶的遺願。”她揚起下巴,“我從來沒覺得解救千河穀開心過。”
話音未落,霍恩的手掌已經揮出。
“啪——”
墨莉雅提的臉猛地偏向一側,臉頰上泛起清晰的紅痕。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轉頭看著霍恩,不敢置信地捂住臉:“你……你竟然敢打我?帕帕都沒打過我!”
霍恩卻是平靜如水,仿佛剛剛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這一巴掌,是替你父親打的。
他為了你,放棄了若安黨上百年的希望……彆忘了你是怎麼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