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錦辰陪同赤陰公主遊覽禦花園整整半日的消息傳遍宮廷內外。
各方勢力暗流湧動,都在猜測這位橫空出世,深得公主青睞的卦道門弟子,是否會真的成為當朝駙馬。
入夜,錦辰被安排在與公主殿相距不遠的僻靜偏殿休憩。
月色如水,透過雕花窗欞灑入殿內。
錦辰躺在榻上,呼吸平穩,殿內燭火搖曳,將熄未熄。
忽而,燭火猛地一晃。
緋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床頭。
殷潮生慣常的曳地紅衫,墨發披散,絕豔的臉上籠罩著陰鬱戾氣,站在燭光陰影裡,猩紅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著榻上似乎毫無防備的錦辰,眼神複雜難辨。
憤怒,委屈,近乎絕望的占有欲。
“錦辰……”
殷潮生喃喃自語,紅唇開合,緩步靠近床榻,微微傾身,修長如玉的手指悄然化作森森白骨,扼向錦辰的脖頸,力道之大,足以捏碎常人的喉骨。
就在指尖即將觸及皮膚的刹那,榻上之人卻倏然睜眼,那眼中沒有絲毫睡意,隻有慵懶笑意。
錦辰抬手,輕而易舉地格開了那致命的白骨鬼爪,隨即手腕一翻,反而攬住了殷潮生柔韌的腰身,稍一用力便將這散發著陰寒氣息的鬼王帶入了懷中。
錦辰將他壓在了柔軟的床榻內側,偏頭躲開他再次抓來的手,低笑著在唇角印下一吻,眼尾懶懶眯起。
“城主,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殷潮生被他禁錮在身下,掙紮了兩下無果,索性放棄了,隻用那雙妖異的眸子冷冷地睨著他,豔紅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語氣酸得能滴出汁來。
“你還敢親我?”
錦辰低笑,指尖拂開他頰邊散落的墨發,語氣帶著幾分戲謔,“為何不敢?我日思夜想,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能與城主早日重逢,同榻而眠。”
“該死!”
殷潮生從未見過這種薄情的人,明明白日還在與公主調情,夜裡卻能麵不改色地對他說出這等情話。
他眼尾泛起薄紅,“那你白日在做什麼?遊園賞花,談婚論嫁!”
錦辰覺得有些好笑,伸手輕輕捏了捏殷潮生冰涼的耳垂,“我在陪誰,我不是在陪你散步嗎?我的公主殿下。”
殷潮生渾身一僵,瞳孔驟然收縮,愣愣地看著錦辰,一時竟有些無措。
“你……你都知道?”
“挖了個坑給我跳,還要反過來吃自己的醋。”
錦辰的掌心落在他後背,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著,“殷潮生,你好沒道理。”
殷潮生動了動唇,想反駁,卻一時語塞。
那些準備好的興師問罪的話語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你早就知道我是赤陰公主。”他聲音低了下去。
“嗯。”錦辰應聲,又道:“不過我的確沒想到,你在陽間竟是……”
“不許提!”
殷潮生將臉埋進錦辰的頸窩,“我也不想當什麼公主。”
他睨著錦辰,瞳色朦朧,“若不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在陽間找你,我絕不會再踏足這令人作嘔的皇宮半步。”
話語中,卻絕口不提他以男兒身,又為何不是皇子是公主。
錦辰倒也沒問,眸光微動,將懷中冰冷的身軀摟得更緊了些,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孩子般低語,“好了,不想提,我們就不提。”
殷潮生在他懷裡輕輕哼了一聲,被安撫了些許。
但他性子本就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方才的委屈脆弱轉眼便被取代。
殷潮生忽然勾起唇角,仰頭看向錦辰,歡歡喜喜摟住他的脖頸,笑容妖異開懷,冷豔殘忍。
“錦辰,你可知,今晚我來,本是打算將你囚入鬼城,永世不得逃離的。”
他伸出舌尖,輕輕舔過錦辰的側臉,聲音魅惑如絲,“我當真以為,你薄情至此,罪該萬死。”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殷潮生靜靜凝望著錦辰的眼眸,主動湊上前,在溫暖的唇上親了親,隨即趴伏在錦辰的胸膛上,聲音輕得如同夢囈。
“錦辰……你待我,是有幾分真心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