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去!」蘇大哥將鈔票塞進小襖的手中。
小襖攥緊鈔票,看著蘇大哥,他沒有說話,隻是深深一鞠躬。
蘇大哥不喜他磕頭,他便隻能鞠躬,這是他偷偷看學堂裡的孩子們對老師行的禮。
僅僅幾分鐘後,小襖回來了,他的手裡拎著一個布包,布包裡都是肉饅頭。
他將鈔票還給蘇大哥。
「哪來的肉饅頭?」蘇大哥問道。
「那邊一個大哥給的,他說他是蘇大哥的朋友。」小襖看著他,「蘇大哥,能吃嗎?」
「吃吧!」蘇大哥看了巷子那頭一眼,將鈔票硬塞給小襖,「我過去看一下。」
身後傳來了孩子們歡呼的聲音,蘇大哥扭頭看了一眼,看到飢餓的孩子們眼眸中的光芒,看著他們高興極了、猛咽口水的樣子,他的鼻頭髮酸。
……
李浩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走過來的這個人,若非帆哥親口所說、他親耳所聽,他都不敢相信帆哥要他來秘密會見的人竟然是蘇哲。
「蘇助理,吃了沒?」浩子將肉饅頭塞進嘴裡,胡亂抹了抹嘴巴,然後將手中另外一個肉饅頭遞過去。
蘇哲表情平靜,接過李浩遞過來的肉饅頭,咬了一口,問道,「帆哥讓你來的?」
李浩看著蘇哲,因為此人一直和帆哥作對,李浩對蘇哲的印象和態度一直很不好,此時此刻,從蘇哲的嘴巴裡聽到『帆哥』這個稱呼,他的表情是古怪的。
「怎麼?不習慣?」蘇哲笑了說道,「我也不太習慣。」
幾口便吃掉了肉饅頭,蘇哲拍拍手,「說說吧,帆哥讓你來找我做什麼?」
「帆哥問,大頭呂昨天有沒有什麼異常?」李浩問道。
「帆哥懷疑槍手被劫走那件事,是大頭呂監守自盜?」蘇哲摸了摸下巴,問道。
李浩沒有回應他。
蘇哲笑著搖搖頭,「算我多嘴。」
……
「呂虎昨天有沒有異常,暫時無從知曉。」蘇哲說道,「不過,經常和呂虎有來往的一個商人昨天偷偷進了警察醫院。」
「這個人和大頭呂在醫院裡有過接觸?」李浩問道。
「不清楚。」蘇哲露出苦笑,「『小程總』在巡捕房的勢力太大了,沒人敢和他作對,我好不容易才發展了小貓三兩隻,他們也不敢公開得罪帆哥,自然不敢一直盯著呂虎。」
李浩點點頭,儘管蘇哲的人並沒有看到呂虎和那個商人見麵,但是,一件事是巧合,不可能兩件事還是巧合,作為特工更加不相信這麼多巧合會同時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商人的身份是?」李浩問道。
「帆哥知道,二十六。」蘇哲說道。
「二十六,什麼意思?」李浩不明白。
「帆哥知道。」
「我先走了。」李浩點點頭說道,儘管現在知道了蘇哲實際上並非帆哥的『敵人』,反而竟然和帆哥關係極為密切,但是,因為此前的事情,他還是和蘇哲親近不起來。
或者說,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蘇哲不太順眼。
「再會。」蘇哲點頭說道。
走了兩步,李浩又退回來,「蘇助理,能告訴我那幾個暗中和帆哥不對付的人是誰嗎?」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蘇哲笑容消失,冷冷看向李浩。
李浩同樣冷冷看了蘇哲一眼,轉身就走。
果然,自己討厭蘇哲這個傢夥是有原因的。
……
李浩回到醫院病房的時候,白若蘭正在訓斥程千帆。
「你現在有傷在身,說了不許抽菸,還偷偷抽菸?」白若蘭板著臉。
「若蘭姐好嚇人哦。」小寶坐在病床邊,對程千帆小聲說。
「小寶,哪有嚇人,這叫冰山美人。」程千帆糾正說。
「噢噢噢。」小寶猛點頭。
本來還板著臉、作出凶狠樣子的白若蘭被這兄妹兩個逗的噗呲笑了,她嗔了程千帆一眼,又哼了一聲。
「帆哥,嫂子,小寶。」李浩進來了,將手中拎著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我出去買了早點,一會快些趁熱吃。」
「哇,糍粑,還有糖糕。」小寶歡呼一聲。
「小饞貓,讓你若蘭姐帶你去洗手。」程千帆颳了刮小寶的鼻樑。
「走吧,洗手去。」
……
待兩人離開後,李浩趕緊抓緊時間向程千帆匯報情況。
「二十六?」程千帆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子不高,麵上總是樂嗬嗬的三十多歲男子的樣子。
這個人是暗中和大頭呂來往密切的其中一名日本商人。
儘管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此人潛入醫院是為了和大頭呂接頭、見麵,但是,種種跡象聯繫起來,程千帆基本可以確定是大頭呂和日本人暗中勾結。
而那個被抓的槍手必然是被日本人,確切的說,是特高課方麵安排人劫走的。
他立刻意識到其中的巨大危險。
按照時間來計算,特高課劫走上海站這名特工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日本人那邊定然已經開始審訊。
此人本身身上便有傷,再遭遇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是很難撐下去的,大概率遲早會招供。
甚至於,如果此人骨頭軟一些,極有可能現在已經招供,弄不好現在日本人已經開始部署人馬,圍捕上海站相關人員了。
最惡劣的情況便是,上海站那邊此時已經出事了。
事態十分緊急。
「浩子,你去找周茹,以『肖先生』的名義向武漢發報。」程千帆壓低聲音說道,說著耳語一番,「記住了嗎?」
「記住了。」
「複述一遍。」
李浩便小聲複述一遍,程千帆聽罷,確認一字無誤後,才滿意的點點頭。
「去吧,路上機靈點。」
「恩,放心吧,帆哥。」李浩點點頭說道。
看著李浩離開的背影,程千帆的心中充滿擔憂,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
武漢。
這是一幢西洋式的洋房,樓高三層,花園裡鮮花盛開,綠草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