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施一禮“師傅,我們上學都是走路,從不坐馬車,謝氏族規求學隻許徒步,族中子弟自幼去族學,上縣學都是走路過去。”
陳方安深有觸動,從謝府一路走來少說也有近半個時辰的腳程,不愧是耕讀傳世的家族,族規竟是如此嚴厲。
謝珞瞅著地上一應俱全的家夥什,問道“師傅要去釣魚。”
陳方安乾笑兩聲“老夫忘記了!忘記收了兩個弟子,居然還想著釣魚消磨時日。”
謝瑾心念一動,正色道“師傅可是想吃魚?弟子給你釣一條魚吃,先讓二哥跟您學,待回去之後他會將重要的課業告訴我。”
陳方安連連搖頭“不可,今天是第一次授課,學生要尊師重道。”
師傅出言製止,謝瑾莫敢不從。
陳方安朝兩個弟子招招手,領著他們來到一間上鎖的茅房前,老仆阿福取出鑰匙開了門。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入眼所見是書,全是書。
屋內放著幾張木桌,木桌上整齊疊放著數百本書籍。
陳方安率先踏入屋內,謝珞兩人緊跟在後,進了屋內謝珞的目光掃視著書籍,這些書籍新舊不一,大多是發黃的舊書,不少書本猶顯破爛。
陳方安目光掃過兩個弟子豔羨的神色,得意的揚起下巴“這些書都是老夫一生的積蓄,統共一百八十二本,其中有上一朝代的、曆經兩朝三朝的、還有些孤本、珍本。”
“師傅好有錢,若如您所言這些書怕是能值個幾萬貫。”謝瑾嘖嘖讚歎。
陳方安笑了,氣笑了。
俗不可耐!
不過,他說的沒錯,這些真是錢,都是自己幾十年的薪俸。
往事一回首,不堪其苦!
這些書是他省吃儉用換來的,陳方安心頭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他不想表露出心緒,擠出一個微笑“你們坐下,不準推辭。”
兩人恭敬一禮,方才各自分坐僅有的兩張椅子。
待兩人落座,陳方安才道“你們的課業如今都學到什麼階段。”
謝珞起身一禮“回師傅的話,弟子學了啟蒙《千字文》、四書中的《大學》、《論語》、《孟子》、《中庸》、五經中的《詩》、《書》、《禮》、《易》、《春秋》。
陳方安小有震驚,小瑾年歲不大,與同齡時的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讓,隻是終究不能越過他的太祖。
“你進學幾年?能記下多少?”陳方安又問道。
謝珞回道“弟子五歲進學至今已有十一個年頭,章句加上五種注義,不說能倒背如流,隻說耳熟能詳。”
陳方安讚賞的點了點頭,十一年背熟九本書書籍不是太難,讀書的難處不在於背書,而是難於再背先生講的注義、作論策。科舉考目是從二十餘萬字中摘出幾個句子,編寫所學的注義、論斷。而不同的先生教授的經義各不相同,但差彆也不大,隻比精辟的的見解。
陳方安自信自己的見解足夠精辟。
自信的老頭兒又道“國朝以科目網羅天下之英雋,義以觀其通經,賦以觀其博古,論以觀其識,策以觀其才。但為師認為文學與政事自是不可概論的,詩賦乃文詞。唯有經義與策論須通知古今。經義、論策才是治國之道,因此老夫著重傳授經義、論策。”